宁老太太轻轻摇头。
宁慎就是医生,如果他的病是药能治好的,他早就治好自己了。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从那天宁慎把荣惜带到葡萄园的时候,老太太就已经看出来,儿子已经找到自己的解药。
有荣惜在,比医生和药都管用。
抬抬右手,老太太轻轻帮儿子关好门,做个眼色,带着管家和女佣走远。
门内。
荣惜转脸看一眼房门的方向,重新收回目光。
起身倒一杯温开水,捧到宁慎唇边。
“喝点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惜惜……我没想害姐姐……”宁惜抬起脸,一对眼睛里血丝明显,“我真的好想治好她……”
“我知道,我相信你。”
荣惜小心地喂他喝两口水,将他扶到枕头上躺好,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抚着男人的短发。
“现在,乖乖把眼睛闭上,你只是太累了,我保证……会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睡醒了,我们再好好聊。”
在她的安抚下,宁慎缓缓闭上眼睛,一点点地放松下来。
终于,沉沉入梦。
伸过手掌,她轻轻帮他皱着眉抚平。
抬手帮他掖掖被角,荣惜抬起手掌将男人的手拢在掌心。
即使是在睡梦中,宁慎的手掌还在微微发颤。
注视着宁慎的脸,荣惜满心疑惑。
宁忆?!
刚刚宁恒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宁家所有的表情都很奇怪。
宁老太太甚至发了很大的脾气。
从宁慎的反应来看,这个姐姐对他的情绪影响非常大。
难道说……
宁忆就是宁慎的病结所在?
当初,这位宁家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262章 是我亲手杀了她(1)
宁慎又梦到从前。
那一年,他六岁,姐姐九岁。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我……我可以给妈妈打电话,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姐姐用手臂护着他,不住地向着男人哀求着。
“给我闭嘴!”
男人狂戾地呼喝着,一把拉开手中姐姐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出来。
背包里没有钱,只有两本课外书,还有一本曲谱。
将整个背包翻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男人失望地抬起脸。
目光扫过他和姐姐,落在姐姐的琴包。
“把那个给我!”
“不行,这是……这是爸爸给我的琴……这里没有钱……你……你想要钱的话,我……我可以打电话让妈妈给你。”
“给我!”
男人怒吼着。
因为吸毒而暴瘦的脸,在昏暗的室内,阴森如鬼。
冲上前来,他一把夺过姐姐的琴包。
琴包里只有一把小提琴,哪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该死,该死……他妈,你们不是有钱人的小孩子吗,怎么会没有钱……”
恼羞成怒,他重重将手中的小提琴摔在地上,抬起脚要去踩。
“不要!”
姐姐忍不住,冲过来,拼尽全力将男人用力推开。
男人后退几步,差点摔倒。
“死丫头,你敢打我?”
男人怒骂着冲过来,一把抓住姐姐的头发,姐姐疼得尖叫出声。
“混蛋!”
宁慎冲过来,狠狠将大提琴的琴撑,刺在男人身上。
只可惜,才只有几岁的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
琴撑没有刺入男人的身体,反而将对方激怒。
“小兔崽子!”
男人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狠狠地甩在地上。
顺手夺过他手中的大提琴,向着他抽打起来。
“敢咬我,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小慎!”
姐姐冲过来想要保护他,却被男人一把推开。
后退几步,她重重地撞在情场角。
血水从脑后溢出来,一点点地浸湿地面。
“姐——”
……
一只手掌伸过来,落在额上。
宁慎猛地抓住那只手掌,坐起身。
室内开着空调,温度刚刚好。
床边,夜灯调得微暗,暖黄的灯光下,荣惜手里抓着帮他擦汗的毛巾,正关切地看着他。
“做恶梦了?”
宁慎定了定心神,这才注意到,还紧抓着她的手腕,忙着松开手指。
注意到女孩子被他得青白的手腕,他皱起眉。
“对不起,惜惜,我……”
“没关系。”荣惜抬手帮他擦一把额上的汗,伸手帮他解开衣扣,“衬衫都湿透了,我帮你换一件,要不然着凉会感冒的。”
解开最后一颗纽扣,她站起身帮他把衬衣脱下来。
注意到男人背上交错的疤痕,荣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然后,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抓过毛巾帮他擦掉后背上的汗,取过那件干爽的睡衣披到他身上。
细心地帮他把衣襟拢好,她温柔询问:“要不要喝点水?”
宁慎摇头。
“那……再躺一会儿?”
宁慎又摇了摇头。
荣惜没有再说话,只是伸过手臂,轻轻拥住他的肩背。
伸过手臂,抱住她。
宁慎将脸埋到她的颈间,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惜惜,抽屉里有烟,给我拿一根。”
荣惜取出烟来,递一根到他手里。
宁慎只是将烟塞到嘴里,却并没有点燃。
好一会儿,他抬起手指,将烟卷从唇间取出来,艰难地开了头。
“她比我大三岁,又聪明又懂事,除了妈妈,姐姐是最疼我的。她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就算是我不小心用牛奶弄湿她的曲谱,她也不会对我发脾气,只是无奈地用手摸摸我的头,‘小慎不是故意的,姐姐知道的’……”
宁慎闭了闭眼睛。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
胁持他们的男人并不是惯犯,只是一个吸毒者的临时起意。
宁家和警方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姐弟二人都已经是奄奄一息。
他被对方打是血肉模糊,后背上的肉都已经和衬衫粘在一起。
他在病床上躺了两周,才重新站起来。
姐姐宁忆没有他那么幸福,大脑受损的她,耽搁了最佳治疗时间。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只能全身插着管子,躺在病床上靠着药物和营养液来维持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