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您不会一直跟着我吗?”
江池渊仍旧挂着那副假到不行的笑脸:“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你。”
时玖凛不寒而栗。
——
他躺在床上,把刀刃对准顶灯,眯着眼再三打量那把刀。
除了更锋利些,似乎也跟普通匕首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手中拿的利器给了他几分底气,时玖凛难能的从中汲取出一丝安全感,松了口气。
日子还长,他总要好好活下去。
哪怕活着的希望近乎渺茫。
江池渊默不作声看向泛灰的屏幕中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有几分落寞的身影。
他的食指轻叩桌面,发出有节奏的“邦邦”声响。
他看见那把匕首不出几分钟便被时玖凛驯服,在他手中飞速转动游走却没有伤害到他分毫,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极淡的杀气。
时玖凛转着刀游刃有余的那副模样竟让他有几分恍然,仿佛时间倒流回溯,他又见到了时玖凛最初的锋芒。
他本就是一匹带着杀气的野兽,肆意撕咬啃食弱者,宛若杀神一般危险又引人情不自禁靠近。
忽然间,江池渊敲击桌面的动作骤然停止,猛的站起身,紧张兮兮地盯着屏幕,眉间骤然染上一股戾气。
他看见时玖凛停下了动作,缓缓将那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他看着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攥着刀把的手细细颤抖。
江池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也在赌,赌现在的时玖凛到底有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果不其然。
时玖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泄了力,握着刀把的手无力垂下,匕首滑落,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人会平白无故一心求死的。
他的底线被一次又一次践踏在脚底,活下去的标准也随之降低,怕是也没什么能让此刻的他轻易求死的事了吧?
江池渊总觉得,就算是他真的把时玖凛绑起来送给其他alpha轮,时玖凛也会咬着牙不出一点声。把所有眼泪都咽进肚子里,做完后再拍干身上的灰尘继续活下去。
他松了一口气,将电脑屏幕重重合住,推到一边。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后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层薄汗。
时玖凛的脚腕被铁链掀破皮磨出血再结疤,疤被磨掉后再重新经历一遭,周而复始,直至那处生起一层薄茧。
有段时间他甚至不敢轻易下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刃上磨,疼痛感直入骨髓。
但他现在不也还是习惯了么。
没什么不能忍受的,只要被逼到一定地步,所有自认为的底线都会一降再降,沦为笑柄。
江池渊快步走到时玖凛所在的房间,不知怎的竟有几分紧张。站在门口犹豫了一瞬,又觉着这点畏惧是着实有些莫名其妙,轻轻推开了门。
时玖凛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时猛的从床上坐起身,还以为自己又是触到了他哪根逆鳞,下意识向后挪了几寸。
却被江池渊猛的拽住,一把拥在怀里。
衣物上自带的香气很好闻,江池渊发丝在他脸上轻轻摩挲,泛起一股痒意。
江池渊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又无力松开,犹豫了很久,最后也只是轻飘飘道了句:“出去走走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但如果,他赌错了呢?
如果时玖凛真的毫不犹豫将锋芒刺入自己的心脏呢?
如果……
他不允许这个有如果的出现。
时玖凛只觉着莫名其妙。
这人又在犯什么病?
但他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只是僵直身子小心翼翼的询问江池渊:“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池渊没回应,弯腰捡起地上那把匕首,学着时玖凛的模样在手中转了一圈,微笑着抱住时玖凛,拿刀尖轻轻抵住他的后背。
时玖凛身体僵硬,大气不敢出。
他想开口求饶,又后知后觉求饶对江池渊而言似乎没什么用。
尖锐的疼痛。
衣服布料连带着皮肉一起,多了一道细长血口。
不怎么深,却依旧很疼。
江池渊把他抱在怀里安抚。
一边是带着信息素的抚慰,一边是尖锐深刻的疼痛。时玖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逼到动弹不得,又生怕他心情不好加大力度让那把匕首直接贯穿他的身体。
毕竟这人喜怒无常,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江池渊垂眸,忽然牵住他的手。
掌心的温度真切,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背后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手里。
“自己去处理伤口。”他低声命令道。
时玖凛微笑,摇了摇头。
“用不着,反正……”他嗤笑一声,“我这具身体哪值得您浪费那点名贵药物啊。”
反正满身伤疤也会自己长好的吧。
就算好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让他烂掉就好了。
江池渊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那道血口很快凝固,江池渊随手给他扔了件干净衣服,用他惯用的命令口吻道:“随你便,五分钟之内收拾好。”
时玖凛低头,发泄似的用力攥了攥那件衣服,沉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