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忱走到悬崖边观察了一番,道,“悬崖中间有他们早已留好的退路。”
李凤璟听了只觉无比新奇,这么高的悬崖都能留退路?
他努力的伸长脖子试图往崖边看,但他虽然身处高地,崖边的视野却被神树的枝丫尽数挡住,他什么也瞧不见。
“跳下来。”
李凤璟被贺若真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他低头看向贺若真,讶异至极,“啊?”
这么高,他能跳?
跳下去她能接住他吗?
万一砸着她怎么办?
贺若真静静的盯着他,“你想留下也行。”
李凤璟,“.......”
跳就跳!
谁想留在这破地方。
小殿下闭上眼纵身一跃,然才落到一半他的腰身便被揽住了,他忙睁开了眼,却见贺若真在半空便将他接住了。
原来是这种接法。
李凤璟的目光不可控的落在了贺若真脸上,那股冷冽的清香又将他紧紧包裹,如高山之巅的冰,如晶莹剔透的雪莲,叫人难以抽身,欲罢不能。
即便此时那张脸平凡至极,他也觉心跳如雷。
“璟公子可站稳了?”
李凤璟猛地回神,见贺若真正微微蹙眉盯着他,他方才察觉不知何时他的手环上了她的腰,他连忙松开往后退了一步,睫毛轻颤,“多,多谢。”
段忱在此时走了过来,道,“我回村里看看。”
贺若真点头,“好。”
不多时,段忱便去而复返,朝贺若真摇头,“人没了。”
不带贺若真开口,李凤璟便皱眉道,“阿狗?”
段忱点头嗯了声。
“阿狗说若被大人们知晓他留了我们便会受罚,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凤璟略显焦急道。
段忱,“或许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凤璟,“我们去何处救他?”
贺若真缓缓朝崖边走去,“只有这里了。”
李凤璟跟着走过去,望了眼被雾气笼罩深不见底的悬崖,震惊道,“我们也要跳崖?”
“璟公子不是不怕高?”
李凤璟咽了咽口水,“怕高和怕死是两回事...”
贺若真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是吗?”
李凤璟还没有来得及点头,便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顿时失去重心。
这熟悉的感觉啊...
等他回神后便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正急速落下悬崖,他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的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贺若真,“.......”
“再叫我就放手了。”
李凤璟最后一个啊字堵在喉中,许久后才不甘不愿的咽下。
风自耳边呼啸而过,青山美景在雾气中仙气飘渺,但他目光所及却全是眼前人,他轻轻将下巴搭在贺若真的肩上,低喃道,“恩人,我好害怕啊。”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明天多点
第19章
悬崖的洞口几乎与崖壁平行,此时已被巨石封住,四周没有可立脚之地,便是再高深的内力也没办法一息间破解,几人只能略过到了半山腰,半山腰有一块凸出来的大石板,足够三五人站立。
贺若真身形太稳,导致李凤璟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他的脚已落到实地,双手仍旧死死环住贺若真,下巴还搭在她的肩上。
“璟公子腿吓软了?”
贺若真很有耐心的等了半晌却不见动静,方才侧目问。
李凤璟先是疑惑的嗯了声,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放开贺若真,面上稍显失落之意,怎这么快,怎不再多飞一会儿。
他还没抱够。
段忱随后而至,他不如贺若真轻松淡然,踉跄了好几下才止住脚步,这也是为何贺若真没有将李凤璟交给他的原因。
段忱的内力是不弱,可这毕竟是万丈深渊峭壁,没有任何可借力之地,全凭内力控制下落的速度,若再往下一段距离,段忱怕是也撑不住,更别说再带一个少年。
“程伯伯你可还好?”
李凤璟见段忱面色略白,便上前扶着他道。
段忱颔首,“无碍,多谢小公子关怀。”
说罢他看了眼贺若真,眼底满是敬佩。
不愧是贺若少主,不愧是国师,他便是再多练百年也无法与之匹敌。
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石块后有一个山洞,段忱点了火折子进去查看了一番后道,“后面有条路应能走出去,不过里头无月光,火折子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如就在此歇息,等天明后再出去。”
贺若真,“可。”
李凤璟皱着眉头在洞里走了几圈,硬是没能找到一个可休憩的地方。
金尊玉贵的小殿下向来是锦衣玉食,宫殿里是最好的蚕丝被,仅有的两次住客栈也是最好的房间,又何曾宿过山野荒岭的寒洞。
李凤璟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这样睡一夜他非得冻死不可。
但...他看了眼淡定自若的贺若真,默默的将话咽了回去,她一个姑娘都没吭声,他又怎能心生不满,况且今日这局面是他自己求来的,若不是他想找梨花,恩人应该早已离开了杋城,说起来,还是他连累他们至此。
所以,他便更没资格挑剔了。
不过就是半宿罢了,还真能冻死他不成!
然就在他刚寻了个位置坐下,身上便多了一件外袍。
“洞中寒凉,小公子莫要着凉了。”
李凤璟回头,却见是段忱脱了外袍给他,他心中愧疚更深,忙要将外袍还给段忱。
“程伯伯,我不用...”
“小公子,我有内力护体,不惧这寒凉。”段忱按住他的手,道,“若小公子受了风寒,明日便会耽搁行程。”
李凤璟微微蹙眉,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那多谢程伯伯。”
段忱颔首笑了笑,“小公子不必客气。”
小殿下的表现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原还等着人发脾气,却没想到小殿下不仅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反而默默的靠着石头坐下,乖巧的根本不像是小殿下。
偏他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心疼。
自小养尊处优,得满朝文武宠爱的皇长子,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即便是环境极其不佳,难以入睡,李凤璟还是架不住困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只是他睡得很不安,整个人缩成一团,眉头也紧紧皱起。
贺若真这时才睁开眼,放缓脚步走到李凤璟的面前。
她盯着他看了几息后坐在了他的身旁,将他靠在冰冷石头上的脑袋轻轻掰过来搭在她的肩上,她的右手环过他的背落在他的右肩,内力自掌心缓缓的进入他的身体。
没过多久,李凤璟的眉头舒展,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多时,隐隐传来微鼾。
贺若真这才缓缓的闭上眼。
她原本早早便打算将自己的外袍给他垫着,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虽对情爱二字不甚了解,却也不是全然不知,下山时,母亲曾与她说过一二,虽她无法体会,但...少年坐在神树上看她的视线太过明亮灿烂,她当时只觉那眼神太过炙热,并未往旁处想,直到在悬崖边的石块上,看见了少年落寞的神色。
她虽不能确定那便就是母亲口中的知慕少艾,但即便是误会,她也该与他保持距离。
她护他,待他好,是因为她将他视作晚辈,但此时的小殿下却并不知她的身份,若是因此叫他生了旁的心思,那便是天大的不该。
所以自进洞中后,她便离他远远的,再未看他一眼。
可一件外袍全然不足以为他抵挡这洞中寒凉,若叫他如此睡半宿,必是要受风寒。
所以她还是心软了。
毕竟,他要唤她一声师姑,她做不到不管不顾,只能等他睡着后再帮他驱寒。
段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松了口气。
神树下,他也看见了小殿下的眼神,他原本是想找机会与国师侧面的提一提此事,国师十九年来从未下过雪山,并不懂这尘世的儿女情长,他相信国师不会动凡心,可小殿下年少,遇着如国师这般与众不同,几近完美的女子,难免不会生别的心思。
若是旁人便罢了,但小殿下万万不可,不过,观眼下情形,想必国师心中已有了数。
半宿一晃而过。
当晨曦照进洞中时,贺若真方才收手,将仍熟睡的李凤璟靠在石头上。
段忱因此惊醒,心中微讶。
国师竟护小殿下至天明。
他默了默,复闭上眼。
李凤璟是被阳光照醒的,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刺眼的光,半眯着眼发了一会呆,记忆才逐渐回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