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还隔着点距离,但混着荔枝味的香气却在荷灯开口时变得清晰可闻,谢闻星听见话后落眼,看见他手里甜腻腻的荔枝汁,半晌后,他难得露出点笑意。
“算了吧,”谢闻星说:“你的坏话都被你自己说完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
在荷灯又喝完一杯饮料后,色味俱佳的菜品也还是在一道又一道的被人端上桌,荷灯看了几眼却已经没有再吃的欲望,只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在和人聊什么。
于是再没过多久,正在和人谈论有关事项后续安排的谢闻星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人拉了拉,是荷灯和他说自己要先出去一下。
目光淡淡扫过坐在另一个位置上,蠢蠢欲动也像是要出去的人,谢闻星没说话。
但荷灯也只是和他说一声,他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与此同一时间,果不其然的,坐在其他方向的苏青也跟着他走出房间。
谢闻星收回了视线。
之后虽然身边变得安静许多,但他走神的次数却明显增多。
“大少爷,你对这件事怎么看?”程寻和旁人聊完,转头闲闲问道:“我觉得……等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谢闻星没理人,程寻却是更加震惊地说:“你刚刚是在发呆吗——太子爷?”
“没有,滚开。”谢闻星面无表情地起身,他冷声道:“你好吵。”
“???”
程寻怔愣住,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被人嫌弃地骂了一句,但不等他再问,对方已经独身地走出包厢。
与里面闹哄哄的气氛相比,外面的环境可以说是陡然默下来,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谢闻星径直走去包厢外单独的洗手间。
他没喝酒,神志清醒,所以等他洗完手走出来,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就紧绷住,多年训练下的潜意识身体反应就要对此做出反击,但在他眉头刚沉下的一瞬,他忽地闻到了什么熟悉的气味。
随即他的力气就顿时一收,不等他转过头,从身后拥住他的人的手就又从他腰间离开,然后蒙住他的眼睛。
带着被风冲得清淡的甜香味萦绕在谢闻星的鼻端,他听到身后人一点也不装的,话音里带着黠色笑意地问:“猜猜我是谁?”
……
好幼稚。
谢闻星觉得好笑,但不假思索间,他也还是开了口。
“荷灯。”
他回答完,等到的却不是覆在他面上的手的松懈,而是在又一声轻之又轻地笑里,有柔软的触感带着一点清浅的气息吻在他的后颈。
霎时间,好像从身体的某处传来了深深地颤栗感,从那一点开始蔓延,难以言喻的愉悦感烧得人后脑发麻,谢闻星的呼吸一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眼前的遮挡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人笑意盈盈的眼。
“好棒!”
荷灯很做作地夸人,他笑着撞进男生的怀里,谢闻星下意识的刚搂住他,接着就听见荷灯问:“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他眼皮微覆,与对方期待的眼四目相对,过了会儿,他才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很敷衍,也很含糊,但谢闻星却看到荷灯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我就是来接你的。”
荷灯带着人出了屋子后,就往另一条路走,弯弯绕绕许多,好偏僻也好寂静,夜空仅有的四万颗星星为他们照明前路,但他身后跟着的人始终没有质疑,一直到前方开阔点的路口后,谢闻星才看到小道的尽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
是一队来这里露营的人。
也不知道荷灯是怎么和他们混的,不过才那么一会儿时间,他就带着谢闻星很融洽的加入了他们篝火晚餐的队伍。
他们都很好客。
铁罐的啤酒在拉开时发出噗嗤的气音,随意的一碰撞,就溅出一点白色的泡沫,谢闻星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种在口感上粗糙非常的家常啤酒了,因而在刚启开时他还只微抿了几口,直到等他看见抱着膝盖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侧头朝自己看来的眼瞳里跳跃着橘红的光时,鬼差神使的,谢闻星手里的酒罐便与荷灯手里的轻触碰撞,发出轻轻的一声脆响。
这是和方才富丽堂皇的包厢里完全不同的一次体验。
精神亢奋到深夜才停止。
在回去的路上,是谢闻星在前方带路,身后牵着神思明显变得缓慢的荷灯。
一路上和来时一样的安静,但好像又有了什么不同。
或许是酒精作祟,也有可能是无数愉悦神经缠绕在一起时带来的以几何倍增的混乱情绪的缘故,促使谢闻星在将要到达回去的目的地时忽地叫了身后人一声。
“荷灯。”
他身后的人闻言慢慢地抬起头,带着略微醉意的脸颊上还挂着浅浅的粉,像是春天花瓣盛开的颜色,那双一贯带着笑的眼此刻却含着清清的水意,不过一点光,也能在他的眼里缀满碎星。
谢闻星就只转头看了他一眼,宛若子夜般深邃的眼里就第一次浮开明显的笑意。
他对荷灯说:“我想亲你。”
好像一刻也等不了一样。
但他却没立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