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程寻往荷灯的身侧看一眼,“小黑是在他成年的时候,他父亲给他的成年礼物。”
——那个夹在德高望重的国王,与众望所归太子间寂寂无名的存在。
雨声纷乱,宛若玉石落满整片镜面,荷灯的身体后靠在微凉的亭栏上,他微微偏头,听程寻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在级二的时候突然出国吗?”
荷灯看着他,猜:“避难?”
“差不多。”
荷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程寻很享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因此他在讲起这件旁人讳莫如深的秘辛时,格外的有激情。
“更准确的来说,是明哲保身。”
程寻意味深长地道,接着他又若有所指地说:“你也发现了吧,你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而要一个人永远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去死了。”
荷灯看他的目光不定,程寻往后靠靠身子继续道:“那是一场发生在夜里的车祸,整个案件都十分的直观,就是简单的意外……当然,不是意外也没关系。”
空气异样的沉静下来,荷灯在半明半昧的天光里和身旁的人对上视线,在里面,荷灯看见了一片理所当然的漠然。
“车毁人亡,死无对证嘛。”程寻摊开手语气轻松道,“反正这种事又不少见,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天天想着夺权的废物还不如早点死了好……啧,小黑你磨牙呢你?!”
程寻把自己的手从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自己身边的黑豹口里拿出,荷灯往他的手上看,上面有深浅不一的齿痕,“妈的,幸好你牙不好,不然差点被你咬废了……怎么你还咬!”
“berry。”荷灯把黑豹叫回来,他摸了摸乖顺趴在自己膝头上的豹头后,视线又看向还在嘶嘶吸着冷气的程寻,他想了想,关心问:“很疼?”
“疼……也不怎么疼。”程寻忽然想起荷灯还在身边,他忍住疼痛,强装若无其事地道:“就他那几颗软得要死的牙能咬疼谁?一点都不疼……”
说起这个,程寻又想起什么,他表情饶有兴致起来,用手指指了指它,问荷灯:“你看到它的牙了吗?”
“嗯?”
荷灯往程寻说的低眼去看,顺便还看见黑豹扶在自己身上的前掌爪。
荷灯伸手去拨了拨,是意料之外的软。
“谢闻星亲自给它打的针,”程寻意有所指说:“因为它不乖。”
雨声和话语声混在一起,天色略微地转白一点,但仍然还是一派阴蒙蒙的景色。
荷灯触碰掌爪的手指从那上面移开,他听到程寻的话,没有对方想象中的畏惧和忌惮,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若有所思。
是程寻完全没有想到的反应。
“你在想什么?”
程寻皱着眉看荷灯。
荷灯在他的凝视里慢悠悠地拉回思绪,在他淡淡否认后,接着,他又有点兴趣地问紧盯着自己看的人:“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谢闻星的坏话吗?”
“……”
程寻迟疑地闭上嘴巴,但等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又忍耐不住地开口:“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啊,”荷灯笑起来,说:“还挺好听的……还有吗?”
“?”
“不是。”程寻惊讶地坐正,“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这个反应?”
“你要我什么反应?”
“你不觉得他……啧,”程寻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很可怕?”
“好像是很可怕。”
荷灯配合地接话,看着眼前人还是很扭曲的表情,思考了一秒后,他猜:“你是要我跟他分手吗?”
第86章 无语。
这场突然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直到下午才停,等荷灯和彻底办完事的谢闻星在山上和海边又玩了一天后,回到学院,后面是一连的晴天。
在去看秦骁阳的比赛前,荷灯先去了里呈野他们训练的场地。
经过几日的训练后,他们的配合度无疑上升了许多,荷灯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安静地看,等他看完要离开时,里呈野依然送他到了外面。
他们在路上零零碎碎地聊,直到要分别时,荷灯才难得夸赞了一句:“你们进步很大。”
里呈野淡淡地点头,情绪十分的平稳,像是不怎么在意他人的评价,只有眼底有微不可察的异动。
但很快,荷灯又道。
“你看过秦骁阳的比赛吗?”
里呈野摇头否认,荷灯微微点头,他说:“下午他有马球赛,你可以过去看看。”
没有过多解释,像是随口的一句建议,但里呈野却听得认真,他闷着声音应了。
谈话到此结束,等到下午,荷灯和谢闻星一同在马球场视野最好的贵宾席入座。
因为下午的太阳光更加热烈,所以荷灯便依然带着檐边宽大的遮阳帽,等谢闻星去给他端饮品回来时,从侧面看去只能依稀瞧见荷灯掩在阴影下的小半张脸。
在感觉到身边坐下人后,荷灯习惯性的就要从身侧人的手里接过饮品,只是这次他伸出手后,手心却久久没有接到东西,荷灯愣了下回过神,这才转头往旁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