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教授回,“是的, 经常便秘,平时我们经常给他喝酸奶吃益生菌,严重的时候要用开塞露。”
程十鸢拿出医案开始记录,又问,
“是不是经常长湿疹?在手腕处,手肘处,尤其容易出湿疹,对吧?”
“对的。”
今天出门的时候,郭序然的奶奶还专门给他抹了湿疹药膏,还嘱咐他不要抓挠。
程十鸢说,
“从表象上来看,是肝气不舒,这属于情志病,通常来看,孩子压力太大,心理上长期紧张,又或是长期处于害怕的情绪中,都容易出现肝气不舒的情况。”
郭教授连连点头,
“心理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这孩子压力太大了,又每天郁郁寡欢,所以他这个您也觉得是心理上的疾病对吧?”
“嗯,中医上说是情志病。”
程十鸢放下毛笔,双手交握置于桌上,
“情志病并不好治,如果只是单纯的开疏肝理气的药,能解一时之渴,但不是解决根本的长久之计,真正的病结还是在心里,要解开心结,这个病才算是治好了。”
郭教授摸摸儿子的头,自责道,
“这件事都是从两年前那件事开始的,都怪我,引狼入室,没有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害得我儿子无端受了这种伤害...”
“郭教授。”
程十鸢打断他的话,
“恕我说一句实话,这孩子的病并不见得就是因为那件事,换做如果是你,在你4岁的时候被一个大人摸了一下,你会郁郁寡欢两三年走不出来吗?估计吃个冰激凌转头就搞忘记了吧?他的病症在于大人后期的解释和引导,如果你们的解释一向都是错误的,在孩子的心里造成,这件事是很重大的,伤害是毁灭性的,你们的态度才是导致他如今都走不出来的原因。”
郭教授解释道,“我们有在疏导他,也告诉他这件事的错并不在于他,但是就是没什么用。”
“这样吧。”
程十鸢略一沉思,
“让孩子住在我这边一段时间,一方面,我可以疏导一下孩子,另一方面,我也可以根据对他平时的观察,找一下病症所在。”
听到程十鸢的建议,郭教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程十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吗?我这边平时都要直播的,你可以在直播间里看到他。”
郭教授接下来的话却把程十鸢给逗笑了。
他说,“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我妈。”
程十鸢扬起唇角一乐,“你今年有四十了吧?自己孩子的事自己还做不了主?”
郭教授被她怼了两句,有点尴尬,但还是拿起手机走出了中医铺。
直播间里,
【我去,这不会是个妈宝男吧?】
【还真有可能,之前小然出事的时候,就有人扒过郭教授他们家,他爸妈都是老师,他很小的时候他爸就在援藏支教的时候遇到意外去世了,他妈后来也没再婚,这种家庭的妈妈容易控制欲比较强。大家不要喷我,我只是说容易,并不是说绝对哈。如果有冒犯我先道个歉。】
【我真的佩服有些人的受害者言论,之前郭教授也说过,小然是奶奶带大的,现在要让他寄宿在程医生这边,尊重一下奶奶的意见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键盘侠最擅长给人扣帽子,明明挺正常的一件事,都被他们说得不堪入目。】
过了一会儿,郭教授打完电话回来了,他小心斟酌了一下措辞,
“程医生,是这样的,毕竟小然之前出过那样的事,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下,让他独自住在外面我们不放心,我妈...我想,您看方便我陪着他一起吗?”
“不方便。”
程十鸢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她那小院子就巴掌大点的地方,郑姐和她都是女人,住个40几岁的大男人进去怪膈应人的。
郭教授顿了一下,干脆直接说,
“我妈说了,要觉得我一个男人住你们家不方便,她可以过来陪住。”
程十鸢直接地铁老人头表情,
“算了,不想治就算了,回去吧,再找别人看看。”
在程十鸢出声撵人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门口的角落里悠悠地传出来,
“程医生,要他们不治,您治治我呗?我可以住您家。”
声音是突然传出来的,之前程十鸢也没注意到那边站了个人,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定睛看去,是廉高雯鬼迷日眼地缩在那边。
摄像头扫过去,连直播间里都有点懵,
【不是,廉总您怎么神出鬼没的?差点从搞笑综艺变成灵异综艺。】
【我都没看见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吓人一跳。】
【你们别管乳腺癌了,不觉得郭序然的奶奶真的控制欲很强吗?】
【唉,谁家孩子经历了那种事,谁不得小点心啊?】
*
程十鸢示意郭教授他们往旁边让一让,给廉高雯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她给廉高雯把了一下脉,问,
“最近是不是身上无故发热疼痛啊?盗汗很严重?”
廉高雯一顿猛点头,“是有,周身关节疼,西医开了止疼药,吃就好一点,药效一过又疼,说是放化疗副作用,都会有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太痛了,程医生救救我。”
程十鸢拿过诊单和毛笔,开始写药方,
“这次给你开的中药里加点折耳根,也就是《本草纲目》里记载的鱼腥草,有断疾解毒的功效,能通达人体的上中下三焦。你先喝三天,三天后来复诊,到时候再看调整药方。”
廉高雯一脸虔诚地连声道谢,他现在这谦虚殷勤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曾经倨傲的廉董事长的影子。
给廉高雯开完药,程十鸢又问,
“怎么就你自己?另一个呢?”
廉高雯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侯元凯,他怀里抱着几包中药,摇摇头,
“他我就不知道了,那天从你家走了以后,我和他就没再联系过。”
程十鸢挥挥手,“行了,你赶紧回去熬药喝上吧。”
廉高雯杵在门口,也没说走也没说不走,杵了一会儿,他小声问,
“程医生啊,那个,要这小孩儿他不想住院,他那床位能不能给我?我想住,住在您跟前儿我心里踏实,我可以加钱的。”
程十鸢,“......你给我赶紧走。”
直播间里,
【哈哈哈哈,以前怎么没觉得廉高雯这么搞笑?那是人家程医生家,你住个屁的院啊?】
【他确定是乳腺堵了吗?我怎么感觉像是脑子堵上了?】
【以前他看不起中医,现在好了,高攀不起了。】
【廉总,我觉得你不卖假药以后可爱多了,哈哈哈哈哈。】
【算了,一想到他赚了那么多黑心钱,那么多老人被他骗过我就喜欢不起来,赶紧滚吧。】
廉高雯不情不愿地走了以后,程十鸢收拾收拾也准备走了,她刚用手机查了查,今天要到三十几个包裹,那拆包裹的时候可不得快乐疯了,迫不及待。
关上老铺的门,看到郭教授他们还没走。
程十鸢抬了抬眉毛,“怎么了?”
郭教授讪讪地笑着,
“程医生,刚小然给我说,他想留在你这边治病,我和他奶奶商量了一下,我们同意他住院。”
程十鸢挺自然地坐上自己的代步轮椅。
郭教授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
“就是,我们有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24小时监控小然?毕竟曾经出过那种事,我们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程十鸢抬眼看了郭序然一眼,问,
“你也是个六岁的大孩子了,你自己决定,同意他们二十四小时监控你吗?”
郭序然从出现在直播间里就一直挺没存有在感的,一直默默地躲在他爸爸的身后,没想到程十鸢突然点他的名字,郭序然浅褐色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自己同意了,我没意见。”
程十鸢冲郭教授说,
“你们看是今天就把他放这边呢,还是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再过来?”
这一次郭序然回答得很快,“今天就住在这边。”
郭教授也跟着说,“那我晚点收拾好他换洗衣服送过来吧。”
程十鸢挥了挥手,遥控着轮椅走了,郭教授赶紧示意郭序然跟上。
郭序然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起去驿站取了那三十多个包裹,包裹全堆在轮椅上推回了院子。
直播间里,
【我是真没想到轮椅还能这么用,平时代步,搬重物的时候还能当推车用。】
【下单了下单了,我也是拥有程医生同款轮椅的仙女了。】
【已经不想和没有轮椅的人说话了。】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郑姐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走出来帮着搬快递。
把那三十几个快递搬进客厅里,程十鸢握着裁纸刀,坐在那一片她亲手打下的快递江山里,快要乐疯了。
郑姐走过来问,“程医生,是把葛莎之前住的那间房腾出来给小然住吗?”
她刚也在看直播,知道郭序然要暂时住这边,得先帮他收拾出一间房来。
程十鸢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