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严静儿每天都带回一团草,两个人分着吃。
一天早上,严静儿难得的没有早起。
“卫清宁,那块地快要叫我给薅秃了。再拔下去,怕是来年什么都长不出来。我今天不去拔草。”严静儿侧头,压低声音,“你别担心,我不会叫你饿肚子。等着吧,中午有好吃的。没准吃完你的手就好了。”
卫清宁翻了个身,继续睡。
醒来的时候,身侧位置空荡荡。手背贴地一下,冰凉,严静儿已经走了很久。
日头早过了午时,土地神庙也没什么人,都去哪儿了。
算了,与
他无关。
阖上眸子,再睡一会儿。
有人回来,说话时带着惊喜。
“真走运,我又抢到明炎宗的馒头了。比上次更大,更香。”
“我也抢到了。给我馒头的仙人看着才十四、五岁,同样的年纪,人家都是仙人了,我还窝在破庙里。”
卫清宁张开眼睛。
坐起来,单手撑着膝盖起身,离开土地神庙。
明炎宗发放馒头处。
严静儿说:“仙人,我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哥哥,他手腕折了,来不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馒头?”
周围人视线集中过来,眼睛里带着怨怼。一人一个都保证不了,凭什么你拿两个。
少年李卿之抬眼看严静儿,小姑娘又黑又胖,一双眼睛清澈干净,不像说谎。
笑着再拿出一个馒头,“可以。”
严静儿嘴角扯到耳根,“谢谢仙人,仙人心真好,等秋天我给你烙花生糖馅饼吃。”
抱着两个馒头蹦蹦跳跳离开。
褚行听到动静走到这边,“李卿之,怎么回事儿?”
围观人说,“刚才一个小骗子诓仙人,多要了一个馒头。”
褚行愣了一下,皱起眉头看李卿之,“李卿之,怎么回事儿!”
“仙人,小仙人也是好心,你别再训他了。”
李卿之眨巴眨巴眼睛,“听见没,我是好心。”
好心个屁!
李卿之要是好心,牢里的死囚犯都算得上本性纯良。
褚行眸子微眯,声音传到李卿之耳朵里,‘李卿之,她只是一个孤女,你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两个馒头,是想叫人都来抢么。你在把她往死路上逼,你在杀人。’
‘胡说,我没动手。’
‘你叫别人动手,结果皆是同样。你心真毒。’
‘豁,生这么大气哦。别气别气,我这就去救人,可以了吧。’
李卿之朝褚行行了一个礼,“堂主,我告个假,要去助人为乐。”
严静儿将馒头藏在衣襟里。走过这片槐树林,就到土地神庙了。
是错觉吗?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该不会是要抢她的馒头吧。
这条路以前有这么长吗?怎么还不到土地神庙。
严静儿越走越快,到最后跑了起来。
几个人从旁边蹿出,扯她的袖子,饿狼扑食一般抢馒头。
“别抢,哥哥还饿着,等我带吃的回去。”严静儿只来得扯抢馒头那人的衣角。
那人嗤笑一声,将馒头塞进嘴里,扯严静儿头发,另一手高高举起对着她脸蛋扇下去。
严静儿吓得闭紧眼睛,手死活不松。
疼痛没落下来,耳边反倒响起男人的惨叫声。
眼皮掀开一条缝儿,入眼是卫清宁消瘦、挺直的肩头。
他手臂抻直,肌肉结实、拉出有力的弧度,手上握着一条槐树枝。槐树枝似利剑一般横在男人颈项间,只要稍微向前,男人喉咙便被划开一条口子。
男人额上泛着冷汗。明明只是一截破树枝而已,他竟会如此恐惧。
惧到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再看向四周,与他一起的几个男人尽数捂着腿倒在地上。腿在一瞬间折断,没法儿站起来。
这少年怎么办到的?他真的是人吗?
卫清宁声音清冷,如碎玉击石,“还给她。”
“......还,这就还,你把树枝放下。”男人一开口,馒头掉到地上。
严静儿立即捡起来,揪着袖子擦两下,揣到怀里。躲在卫清宁身后。
他很瘦,肩膀却意外地宽,比哥哥还要结实。站在他身后,似乎所有的风雨都不会越过他染上她身。
午时阳光给他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
严静儿愣怔地看着卫清宁,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他好好看。
卫清宁抬眼,隔着围观人群与李卿之对视。
李卿之眸中有一丝诧异。这群人他也能动,但论起果决利索,不如眼前那位少年。
“看到不得了的事情了。我是八圈剑骨,你比起我只高不低,差不多有九圈吧。你要不要加入剑堂,这样我就不会无聊了。”
九圈剑骨?什么东西?
卫清宁大致猜到那身穿‘明炎一纵破天关’宗服的少年是领导者,用眼神警告他,拉起严静儿,“走。”
“哦。”
李卿之抬手抛给严静儿一个东西。给卫清宁他也不会要。
严静儿接住,是一块玉牌。她没见过这东西,脑子却知道它叫玉牌,里面有一本剑谱。是仙人给卫清宁的。
作者有话说:
高估自己了,明天补上
第76章 第 76 章
◎卫清宁的过去2◎
先拿着吧。
收到衣襟里。
土地神庙。
一个馒头被扯得稀烂, 另一个上面有很深的牙印,掉到地上沾了一圈泥。
严静儿有一些犹豫。原本有得吃就行,但是他太好看了, 手上的馒头就有些送不出去。
“给我。”
严静儿愣了一下。
“你不是给我领的?”卫清宁抬起手,“给我。”
“呃哦哦。”严静儿攥着袖子擦,把馒头给卫清宁。
卫清宁看也不看咬了下去,大口咀嚼。
吃完就阖上眸子, 靠在角落里继续睡觉。
“小仙人给你一块玉牌, 里面有一套剑法, 看起来很珍贵。你要不要看一看?”严静儿等了很久没见卫清宁回话, “我先帮你保管,你什么时候想要, 就找我拿。”
卫清宁感知力很敏锐。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人的好奇、打量, 其中不乏贪婪的目光。
那位小仙人, 又聪明又坏。
沉默了一会儿, “给我。”
“?”
“玉牌。”
“好。”严静儿也觉得被人瞧得不自在, 麻溜儿给卫清宁。
卫清宁合上手掌, 把玩着玉牌。
空闲的时候练一练吧,被打时还手的机会能多一些。
湿泥干掉之后会在手背上形成一层泥块,一揭就掉。卫清宁揭掉泥, 抓一把雪擦洗掉手背上的浮灰, 冻疮好了七七八八。
“静儿, 不用再调泥, 我冻疮好了。”
严静儿愣了一下, 很意外, “你叫我什么?”
卫清宁迟疑了一下, “我叫错了?难道不叫严静儿?”
严静儿猛点头,眼睛里有着亮光,心口泛着欢喜,“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卫清宁:“......”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有什么好开心的。
卫清宁身子养好了。他不再整日整日地睡觉,而是日出而起,日落而归,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严静儿之前还能关注一下卫清宁,最近几日满脑子都是关于吃食的问题。
是非谷雪化了,草漏出来,叫人挖得一干二净,连根叶子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