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娘子只需知道一点就足矣。”
“这事若是假的,小叔自会出面向婆母澄清,将肆意传播谣言之人一一问罪,若是真的,便是全了阖府之愿,是好事更是侯府的喜事。定会大办,便是官家念在侯府忠烈的份上,都要为之欢喜。”
她说到这里,这才端着茶水润了润嗓子。正要让婆子将人请出去时,对面坐着的吴韶音哽咽一声,眼角的泪滚落。
“表嫂嫂误会我了。”
“我住进侯府自知不如那沈娘子讨人喜欢,可到底吴崔两家是连着亲的,我借住此处,日日惴惴不安,笨手笨脚又深恐会遭了府上的嫌弃。总想着二表嫂进门我得多上心,这才来此。”
她的泪不值钱的哗哗直掉。
适才言辞算的上冷硬的乔姒瞬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哭什么?”
“是我觊觎,失了规矩本分。”吴韶音咬着唇,凄凄道。
屋外的侍女听着动静,不免相互抱怨忿忿不平。
“每次就哭,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少夫人如何欺她了。我看当年吴家也不怎么样。”
“不就是算准了大少夫人好脾气,也不看看她什么身份,家里死了人啊,哭丧都没她这般勤快。”
就在这时,院外守门的婆子匆匆而至。
“西苑那边又来人了,不知咱们大少夫人见或不见?”
侍女蹙眉:“还有完没完了。一个个的赶着过来。”
婆子:“是薛娘子和沈娘子。”
侍女沉默片刻。
乔姒将御赐之物都给沈婳当见面礼的事,她是知晓的。
便是郡主都爱缠着那沈娘子,自然不能将她当做寻常表姑娘看待。
她不敢耽误连忙进屋禀报。
乔姒正头疼呢,一听这话忙道:“沈娘子来了?快请进来。”
侍女恭敬退下,婆子还在院内等着回话。
“去请。”
“是。”
“等等。”侍女沉思片刻。
“我亲自去请。”
沈婳是被推入院子后这才起身入内。
她一眼就锁定在吴韶音身上。不同薛疏月规矩行礼,她第一句话是冲吴韶音去的。
“呦,在哭呢?”
吴韶音一顿。
沈婳埋怨的看着她:“你说说你,也不知会我一声,都是一个院里的,作何这般见外。”
吴韶音:“......”
沈婳走上前,心都要被她哭化了。她心满意足的打量许久。
“来,擦擦。”
女娘很温柔的取出帕子,递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刚要伸手去接的吴韶音:......
合着你玩我呢?
“差点忘了,我的帕子较为名贵。不能随便糟蹋了。”
沈婳很友好:“不碍事,我给你借一块。”
她扭头去看薛疏月。
仿若往常,薛疏月自然是不肯的。
可是!!!沈婳一上前就火气全开的打吴韶音的脸!!!
果然是盟友!谁与争锋!
她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用了数月早该换了的帕子交出去。
沈婳深情款款:“我给你擦。”
吴韶音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不,我自己来。”
沈婳期待的看着她:“那还哭吗?”
吴韶音面无表情:“不了。”
“那你教教我在片刻内就掉泪的诀窍。你哭起来声音也怪好听的。”
吴韶音麻木:“沈娘子抬举我了。”
“我就是乐意抬举你!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若我府上姨娘没那般木讷,哭起来有你一半勾人,想来我阿爹就将她扶正了。”
沈巍到底是男人,沈婳可不信,他娶沈薛氏没有半点私心。
乔姒吃惊的看着这一幕,偏偏又得忍着笑。
她想,总算有个能治的了吴韶音的人了,那是不是将她赶出府也指日可待了?
沈婳也不为难吴韶音。甚至和她讲起了道理。
“你也是,整个侯府就数我最怜香惜玉,若你方便,我愿意重金买,有了兴致还会去外头请能弹琴的师傅,配合你奏一首哀乐,再去请数十位舞娘,跳一段离殇,你不来寻我,来找表嫂嫂作何?可不是寻错人了。她又没我懂欣赏。”
第160章 我对那两人相见甚晚
气走了吴韶音后,沈婳也不曾久留。由着薛疏月又推了回去。
然,中途经过假山时,就听府上的侍女窃窃私语。
“承伯侯夫人真来了?”
“这还能有假?虽递了拜帖,可主母早就下令,近些日子不见外客,她可倒好,非赖在外头不走了,安的不知什么心。偏偏身份尊贵驱不得,主母只好让人请了进来。”
“她不是正养着病吗?攸宁郡主偷人,她这个婆母还得去宫里请她回去,郡主没接着又被太后斥了一顿,这怎好端端跑我们府上了?”
薛疏月见怪不怪,撇撇嘴将沈婳推远。
沈婳还没听够呢!
女娘蹙眉,慢吞吞道:“停下。”
薛疏月:?
“我对那两人相见甚晚。”
沈婳起身,淡定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叙个旧后再回来。”
薛疏月:???你把我当侍女使唤呢!
这边的动静自然传到那些多舌的侍女耳里,等沈婳过去后,已经没了人,显然是怕被罚。
沈婳只好垂着头蔫巴巴的走回去。
“不就是承伯侯夫人那点破事么,也值得你这般?”
薛疏月咬牙启齿。
“恭亲王夫人这些年时常来侯府,一直有意同主母攀比,眼下表哥不知被哪个狐媚子女娘迷住一事在外头天花乱坠传成一段佳话,可到底无媒无聘,她自然要逮着机会上门笑话。”
沈婳努力的将所有的信息拼接,包括她是雪团时的所见所闻。随即若有所思。
“依你所言,她是在一举两得。”
“?何意?”
沈婳嫌弃的瞥她一眼。憨货。
“她身份非比寻常,岂能一直称病?若是传到宫里,太后免不得还得动怒。”
真病也好,假病也罢,病一日两日也就罢了,可一可二不可三,长久下来,太后自然不满。
这便是求娶郡主的下场。
薛疏月恍然大悟。
“你说的是!她心气高,却不曾甩脸走人,愣是在外逗留许久,怕是不少过路的百姓都瞧见了,这是做给太后看的。”
“眼下,侯府处在风口浪尖,将郡主那破事给压了下来,又将静府的死案也给压了下去,她怕是巴不得如此。”
她嘴里的狐媚子女娘沈婳丝毫不因醉酒后闹的满城风雨一事而心虚。
她甚至觉着崔韫体贴。挡住她的脸,保了她的名声,任谁也不会知晓是她。
果然是要当亲表兄的人!
她淡淡道:“表哥他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才引得世人驻足闲谈。说到底那些人无非就是图个新鲜,世道又多对男子宽容,不出几日咱们侯府再没动静怕是也无人再言论了。”
沈婳:“届时,该议论静府的继续议论静府,该笑话承伯侯夫人的继续笑话承伯侯夫人。”
“她得意什么?”
薛疏月听得一愣一愣的,可不得不说被几句话点拨的醍醐灌顶。她不由喃喃道:“你倒是聪慧。”
沈婳理所当然:“这是自然,要你告知?”
薛疏月:……
“我寻思主母这回又要被气着了,你是没见过那承伯侯夫人,最会摆架子。上回给她请安,她眼睛都是斜的。”
别说对她了,便是对乔姒也不算热络。
“往前总是显摆她那郡主儿媳,好似我们表嫂嫂一万个比不得似的,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