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彻底清醒了。她就着崔韫的手,去喝水。
“这几日,出门处理公务,刚回。”
一回盛京,他就来了,的确风尘仆仆。
“嗯。”
喝了一杯水后,崔韫见她舔了舔唇瓣,起身倒了一杯。又在塌沿坐下。
沈婳又喝了半杯,这才舒缓了喉咙的干涩。
指腹擦去她唇角水润,崔韫就着女娘唇瓣所落处,将那半杯水也一饮下。
他动作不疾不徐,眼眸却直勾勾的看着沈婳。
就好像吃的不是水,是她。
沈婳浑身不自在,耳廓被他看的发热。
“你若是要喝怎么不去换一杯?”
“节约些,毕竟还要给你买山庄。”
沈婳炸毛,却听他低声道。
“的确有不少世家动了联姻的心思,上门的祖父全都拒了。寻上我的,我也一一言明,已有想共度一生的女娘,回头定送喜帖。”
这还差不多!!!
沈婳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手捂着往上翘的唇,像是偷了腥的猫儿。
“可惜那些人不信。”
毕竟很早就有崔韫在一线天酒楼抱着女娘的事,可时隔多月,也没见阳陵侯府下聘。
“几日后定亲的事,谢珣可同你讲了。”
她故作冷静:“嗯。”
下一瞬,她又被人捞了起来。柔荑被扣在他胸前,两人挨的很近。
崔韫低头看她。
“届时这些人就该信了。”
“不知,这些诚意够了吗?”
沈婳抿了抿唇。够了,她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女娘。她抑制着双手去搂崔韫脖颈贴贴的冲动。
只是轻了轻嗓子。
“我台阶呢,你瞧见了吗?”
崔韫亲了亲她的额。
“花瓶的事官家曾言,宫里库房有,我随时能拿。可我没允,一来我之间的事,他掺和什么?二来,我是想着像你这般明事理的女娘,大抵是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
还没到半柱香,沈婳就被牵了出来。
她妆容明艳:“阿兄,我和崔韫去一线天用晚膳。”
姬誊:??
姬纥走过去讨教:“你是怎么做到的!”
崔韫不言。
沈婳微笑:“你不如问我,毕竟我和乐伽交好。女娘之间最懂女娘。我也盼着你们能重归于好。”
“乐伽脾气最好,你只要拉着她的手腕冲她说一句话就行了。”
一看就比谢珣靠谱。
“你说!”
很快,姬纥推开乐伽的厢房。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乐伽一见是他,眉眼娇媚,却是似笑非笑。难得冷漠。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七王爷有事?”
姬纥:“我姑且当你只是一时之气!”
第489章 自己尝过的苦,非要让旁人也尝一尝
天色已晚,余晖暗淡洒落。
沈婳提着裙摆,刚下马车,视线一凝,直直落在一处,只见人潮中那素衣女娘的面纱被吹拂一角,不过转即间却露出熟悉的脸蛋,可等女娘准备细看时,却没了身影。
“在找什么?”崔韫见她顿足,侧身问。
“姬诗敏。”
沈婳入一线天,喧嚣间踩着台阶而上,去了楼上的雅间。
“也许是瞧错了。”
之前邹家一事后,姬诗敏同卫熙恒两人被抓奸在床,先帝便做主两人草草的成了亲,算不得大办,毕竟是在遮羞。
也正因如此,太子‘弑父’后,出嫁女姬诗敏能逃过一劫。
可她的日子并不好过。
起先,卫家还得忌惮姬诗敏的出身,如今她的靠山是彻底倒了。
崔韫煮着茶,他动作行云流水,不疾不徐。
“也许你没瞧错。”
沈婳瞪大杏眼:“可我适才瞧见她同陌生郎君好不亲昵。”
崔韫向来清冷淡漠,却对她耐心。
“科考舞弊一案中,卫家也不干净,那是时局已定,卫策还算是个明白人,明哲保身在彻查此事前,入皇宫求见天子,送了一份涉事官员名单,又上交了太祖皇留下的危机时能保命的尚方宝剑以示效忠,求姬誊开恩,这才留阖府性命。”
命是保住了。可卫国公府迅速陨落而衰败,不过是弹指之间。
卫国公的官职,爵位也一并撤去。卫家儿郎中再无入朝一说。
卫家倒后,免不得将怒气统统撒到姬诗敏身上。
见沈婳听的认真,他便又多说几句。
“先帝犹在时,姬诗敏嫁人后,住的一直是公主府,不与婿家父母共邸。对驸马卫熙恒挑剔更事事刁难,毫不避讳世人。更没将卫家长辈放在眼里。”
便是成亲那日,行跪拜之礼时,她就给了卫家老小一个下马威。
“君是君,臣是臣,我为尊,卫家为卑,我跪婆母,您受得起么?若真要婆母您合该给我请安才是。”
是刁钻了些,可先前的公主下降,也有让公婆驸马跪拜行赏赐的先例。倒也说不出错处来。
卫夫人多要强的人,愣是被气的晕了多回。
公主身份尊贵,卫家只有小心伺候的份,可姬诗敏丝毫不知收敛。
如今可不得被反噬?
公主府被收走,她无处可去,只能去卫家。卫家不能赶人,却时时刻刻给她立规矩。日日蹉跎。
大宅院里头,阴私多。想要让人身不如死的法子多了去了,又长又细的针落在身上让她疼,还能让她不留伤疤口子。
姬诗敏尊贵多年,只有她给别人脸色瞧的份,如今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沈婳若有所思:“所以,她就红杏出墙了!”
沈婳很快乐:“哇哦。”
“卫家可知道?”
崔韫扯了扯唇瓣:“知。”
沈婳搬起板凳,朝崔韫那边挨过去。
“那卫熙恒竟也能忍?”
再如何,这也是娶进门的,便是不喜,世间只怕谁都无法接受被戴了绿帽子。
眼瞅着女娘凑过来,崔韫把人扯开。让她安分坐好。
“适才姬诗敏身边那人是承伯侯府的世子。”
一听这话,沈婳细白小手又搭到他肩上,黑润清亮的眸子满是星星。
崔韫拧眉,正要让她做端正些,女娘却不情愿,啪一下打到他手背。
“承伯侯世子!!”
她还记得承伯侯夫人时常过来找崔宣氏的岔。
后,崔柏娶了毫无背景的乔姒后,承伯侯夫人很得意的入宫娶了太皇太后身边养的攸宁郡主。
“便是那个刚娶了郡主,没得意多久,郡主就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子苟且不止的世子?”
爀帝一死,太后可不就成了太皇太后。
崔韫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同人谈及这些不堪入耳的肮脏事,他无奈的只好道。
“嗯,就是那个大骂其不知廉耻,气的郡主回宫诉苦,最后太皇太后出面不得不亲自去赔礼道歉,全家把人请回来的那个世子。”
沈婳乐的直笑。最后一颤一颤的趴到崔韫怀里。
“这承伯侯世子爷也忒不是东西,自己尝过的苦,非要让旁人也尝一尝。”
女娘很快又换了话锋:“还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她的想法一直让人啼笑皆非。
“承伯侯府先前吃了这么大的闷亏,怎么也没听攸宁郡主被休弃的消息?”
他修长的指尖绕着女娘柔顺的长发,淡声:“官家孝顺。”
沈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