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赞赏道:“不错,你竟然能够考虑到这个问题,比之前进步不少,你这样以后我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
这是什么意思?!
方灼感到恐慌,难道老头子的意思是以后就可以放心将方家交给方曜了吗?
可当他想继续听下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对话却戛然而止。
“可恶!”方灼烦躁地抓了抓短发。
不等了!今晚他就要动手。
方镜和方玄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方玄:“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以来表现得很不错,但是家主的位置,我还是决定让你大哥来继承或许你会憎恨我,但我对那个孩子亏欠太多,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予他的补偿。”
听到方玄这番话,方镜只觉得好笑。
老头子一直都很偏爱方灼,他和方曜若是犯下过错必然少不了一顿毒打,可到了方灼那却变成了轻轻揭过。
起初他还以为老头子是念及方灼体弱,所以才没有下重手惩罚他。但好几次他们犯下错误都是因为方灼故意陷害,老头子对此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那时候方镜就意识到,方灼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可笑方曜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点,年少时的方曜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引起老头子的注意,其中就包括虐待殴打他。
然而对待方曜时老头子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将方曜狠狠地打了一顿,结果却换来方曜变本加厉的虐待。
长大后,方曜或多或少的意识到了老头子和方灼之间的猫腻,但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博取关注度的少年了,他不在追求老头子的关心,转而将心中的悲愤全部投入到绚丽繁华的名利场中,就这样,方曜逐渐堕落为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二世祖。
然而方玄却只是冷眼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或许在他眼中,方曜选择堕落反倒是件好事,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和他的宝贝儿子竞争家主之位了。
他明明偏心地如此明目张胆,但却还觉得亏欠方灼?方镜只觉得无比可笑。
“呵,你觉得亏欠方灼,是不是因为,方灼是您和您真心相爱的恋人诞下的孩子?而我只是无性婚姻的产物,所以您一看到我就会感到厌烦。您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您真正亏欠的人是方灼吗?除了名分以外,您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一切都送给他,但我呢?”
方镜眼梢挂着的嘲弄深深地刺痛了方玄的心,他之前还以为方曜只是有些叛逆,却没想到他原来对自己积怨已深。
方玄解释道:“你不知道,方灼一直因为身份的事情而感到自卑,他一直都活的很痛苦。”
方镜嘲讽道:“既然觉得痛苦,他为什么不脱离方家?一边享受着方家带来的荣华富贵,一边享受着您的关怀,这就是他所谓的痛苦?和我经历的一切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方镜原本不是太在意老头子的偏心行为,因为他和方曜不同,他一开始就没有对老头子抱有太多期待。
但随着对话展开,他脑中属于方曜的记忆也慢慢浮现出来,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似是能够跨越时空的阻隔,传入他的脑海中。方镜也对他所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冷静逐渐染上了几分疯狂。
“从小时候起,您眼里就只有方灼,没想到现在也一样,您依然对我承受的痛苦视而不见。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明明早就知道您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您抱有期待了,因为只要不心怀期待的话,就不会失望。”
丢下这句话后,方镜夺门而出。
这一幕发展不仅超乎了方玄的预料,也超乎了方镜的预料。
他自诩不是个情绪外放的人,但刚才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甚至有种自己真的变成了方曜的感觉。
特蕾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类情况,但她是精神系的超凡者,可以通过精神疏导的方式来帮他解决麻烦。
特蕾莎:“感觉好点没?”
方镜:“好多了,我想休息一会我应该就能彻底平复精神了,你身体感觉怎么样?”
特蕾莎:“还是老样子,现在只希望方灼能够快点行动,让我少遭点痛苦。”
***
刚回到加西亚家,冷亦就被浅川枫紧紧抱在怀中。
浅川枫贴在冷亦身后,双臂犹如交缠的藤蔓,绞住她纤细的腰肢。似是还觉得不够,他又他蹭了蹭冷亦的脖子,还在上面留下一串湿濡的水痕。
“我已经将工作提前完成了……”话音未落,浅川枫忽然在冷亦身上闻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他虽然没有抽烟的习惯,但却对气味异常敏感,他记得方曜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香烟,冷亦今日该不会是偷偷去见方曜了吧?
想到这里,浅川枫的眼神染上了几分探究:“姐姐,你今天去见什么人了?”
冷亦直白道:“我今天去了三号城,恰好遇到了方曜。”
听到方曜这个名字,浅川枫气的牙根痒痒。
这个渣女!她倒是一点都不避讳!
浅川枫故作可怜道:“姐姐,你都有我了,难道我没办法满足你吗?”
听他在这里阴阳怪气,冷亦就知道他多半是误会了,她无奈地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们真的是碰巧遇见的。”
“哦。”浅川枫显然没有相信冷亦这套说辞,但面上他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满,“我当然相信姐姐了,我只是不相信方曜,说不定是他故意制造出的这场偶遇,我很了解他的性格,他是个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的,我真的很害怕,你会被他抢走。”
话虽这么说,但浅川枫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他打算好了,以后冷亦去哪他就要跟到哪里,他就不信还能让别人找到钻空子的机会。
原本他只是想要抱一抱冷亦,但在感受到她身体传来的炙热温度时,他也开始心猿意马,扣在她腰间的双手顿时变得不老实起来,浅川枫语气暧昧地在她耳边呢喃:“姐姐看在我这么努力工作的份上,今天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
冷亦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晚上再给你奖励,现在我还有事要忙。”
冷亦打开电脑,看向位于桌面右下角的加密文件。
这是她近日以来搜集的人物信息资料,里面清楚地记载着加西亚家每位成员的生平经历。
目前已经有两个人向她投诚,剩下的几个不是选择站在塞缪尔那边就是还没有决定好自己到底该站在那边。
卡森·加西亚,冷亦眼神冰冷地扫视着他的相关资料,他在家中排名第七,生母是家中侍女,因为身份低微,所以他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什么关注,家中的兄弟姐妹也鲜少与他往来。不过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完美的藏匿在阴影之中。
在三号城的事件中,他是付出资金最少的一位,一开始冷亦还以为这只是个巧合,因为从表面上来看,卡森经营的赌场连年亏损,确实拿不出太多钱。
但实际上赌场只是个幌子,卡森真正经营的是军火交易,这才是他立足于世的根本。
卡森一直将自己的小尾巴隐藏的很好,就连顾修都没能调查出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浅川枫来了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可以说是联邦里最有天赋的黑客,就目前而言能够侵入由超凡力量形成的心网并对其进行数据篡改的,也就只有浅川枫这么一位而已。
在他的帮助下,卡森隐藏的秘密自然无所遁形。
也难怪卡森到现在都没有做出抉择,因为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站队将会改写加西亚家的整个命运,他手里握着的枪械库存会让方家都为之眼馋,对于她和塞缪尔来说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正是因为此,她必须要先塞缪尔一步将卡森握在自己手中。
但对方对于美色和钱财都不是很感兴趣,该从哪个方向切入成了她需要思考的问题。
等一下。
冷亦忽然想通其中症结。
如果他真的无欲无求,又何必做出这出瞒天过海的大计?
或许卡森并非是没有考虑好到底该站在那一边,他是在等他们开价。又或者,对方所图的是比钱财和美色更为深远的东西,比如权利。
思及至此,冷亦立马动身前往卡森经营的赌场。
卡森的赌场位于市中心,与周围一众纸醉金迷的销金窟相比,这个就连门楣黯然无光的小赌场就显得格外凄清。
赌场门口甚至没有像样的保镖把守,冷亦轻而易举地进入其中和她想象的一样,这个收益连年亏损的赌场已经在破产的边缘徘徊,里面的桌椅板凳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透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荷官和侍从也打扮的颇具年代感。
“这位客人您好。”侍从扬起招牌笑容。
“你好,我是第一次来赌场,请问有什么适合新手玩的项目吗?”冷亦故作懵懂地问。
她并不打算寻找卡森,因为如果卡森真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另有图谋,那他绝不会轻易露面。
但她有办法让他主动现身。
作为赌鬼的女儿,赌场相当于是冷亦的第二个家,她早已经摸清了赌桌上的各项规则。
虽然这个赌场中多了很多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新鲜游戏,但没关系她只要选择自己擅长的项目就好。
听她是第一次来,侍从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更为热情了:“如果第一次来的话您可以先试试猜大小……”
他一边为冷亦介绍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引她到赌桌的方向。
赌博之所以会让人如此沉迷,除了胜负欲作怪以外,现场的热烈气氛也是引人误入歧途的重要一环。
看着赌徒们脸上的狂热表情,刚踏入赌场的新手很容易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
冷亦深谙其道,故意做出一副对此很感兴趣的模样。
她指着一旁的赌桌,故作天真的问道:“他们在玩什么?”
侍从循序渐诱:“押大小,您要不要试试?”
冷亦:“怎么玩啊?”
侍从耐心地为她讲解了一番规则,押大小顾名思义是猜骰子点数,猜中了即可获得对应比例的钱财,但值得一提的是每人每次最多下注一万元,哪怕你是千万富翁,手中的筹码也要分一千次才能挥霍干净。
这就是赌场的高明之处了,因为赌场主要玩的就是概率二字,比如说赌客赢钱的概率只有50%,次数越多,最终得到的概率数值也会越来越趋近于50%,这个道理对于赌场来说也同样适用。
再加上每次赌博都会收取一定比例的资金,卡森经营的赌场固定比例为1%,虽然不多,但累积起来就会成为一笔天文数字,长远来看,赌场很难出现亏本问题。
但这个问题偏偏出现了,刨除运营赌场所需要支付的费用,冷亦发现光是从赌客身上赚取到的资金时常为负营收,她想这应该和卡森背地里经营的军火生意相关。
冷亦半推半就地坐上赌桌,不过她没有选择侍从极力推荐的猜大小,而是选择了二十一点。
猜大小看似公平,但却有个致命问题,那就是赌客需要在摇骰子之前下注,但这样一来荷官就有了很多操作空间,赌客能够赌赢的概率微乎其微。
二十一点相对来说更为友好一些,虽然不能排除荷官作弊上可能性,但她既然选择坐上赌桌,那她自然做出了应对政策。
荷官正在发放扑克牌,他的手法精妙老道,看得人眼花缭乱,然而在身为四阶超凡者的冷亦眼中对方的所有小动作她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是这样。
冷亦很快有了判断,她将十万元全部转为筹码,随后也加入了赌局之中。
“正好二十一点,我赢了。”
“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承让……”
冷亦连赢五局,手中的筹码也翻了快一倍。
荷官的面色已经黑成了平底锅,但他也很清楚,只要冷亦没有把手上的钱输光,这场赌局就不会轻易结束。
荷官对一旁的侍从悄声道:“去把老板叫来,这家伙是来砸场子的。”
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音量,但这段对话还是清晰地传入来冷亦的耳中。身为四阶超凡者,窃听他们的对话对冷亦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冷亦笑眯眯地把玩着手中的扑克牌,翻飞的纸牌在她手中荡出蓝白的海浪,看到这一幕,荷官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刚踏入赌场的小白,她绝对是混迹赌场多年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