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男人竟耍起了无赖。
乔楠是个标准的古代保守土著,当下心中所有的感动统统消失,只剩无尽的羞窘。
他一把推开男人,满脸通红气道,“我又没说不信你,你怎么老这样!”
“那你欢喜不?肯定欢喜的,你都笑了。”
俞州又凑上去将乔楠抱住,大笑着在人耳朵上落下细细密密的亲吻。
“谁笑了,肯定是你看花眼了,我才没有……”
乔楠一边嘴硬,一边通红着脸躲避,心中打定主意,日后是再也不要逗这个男人了。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本就没有介意岑明钰暗恋俞州的事儿。
少年慕艾谁没有过?俞州读书好,又长得一表人才,经常见面之下,岑家哥儿心生爱慕很正常。
人家只不过心里偷偷喜欢,又没做什么,还都是他认识俞州之前的事儿,他怎么会计较这些没有影的东西呢。
就算两人曾经真有点什么,那也是以前的‘俞州’,他心里很清楚。
……
事情说开后,俞州便不再纠结,恢复了平日爽朗的模样。
马车很快行驶私塾门口,夫夫俩相携下车,正巧碰到同样来岑夫子家拜别的贺元柏。
俞州赶紧高兴招呼,“贺兄,这里!”
贺元柏看到俞州也是一喜,快步过来打招呼,“俞兄,弟夫郎……”
虽然平日两人都是俞兄赵兄的称呼,但他的实际年纪要比俞州大几个月,合该叫乔楠做弟夫郎。
两人之前便因野参之事有过来往,现在贺大叔与贺大哥更是在乔家的商队里面做事,双方算是熟识。
既然俞州多次表示不会介意自己在外行走,乔楠此刻便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他大方笑着像贺元柏点头,“贺郎君,许久不见。”
“不久不久,俞兄成亲那日才见过,能娶到乔公子这般妙人,我俞兄可真真是有大福了。”
贺元柏也是个性格爽朗之人,笑着打趣。
乔楠有点不好意思。
俞州倒是得意得很,视线落在贺元柏怀里明显的长条木盒印子,不用多想,也能猜到那盒子里面装的,定是玉簪银钗之物。
这里送喜欢的姑娘小哥儿东西一般都是这个。
俞州当即也揶揄笑,“看来贺兄也好事将近了?”
岑明钰暗恋原主的事情只有少数人看出来,但贺元柏喜欢岑明钰的心思,却是整个私塾同窗都知道的。
其实岑夫子也有心将家中哥儿配与贺元柏,只是贺家以前太过贫困,岑夫人担心儿子嫁到乡下受苦,岑明钰又对原主有心思,两人才没有结果。
如今贺元柏中了秀才,家中境况又起来了,他便也有底气向岑明钰表明心意了。
被好友反过来揶揄,贺元柏脸也红了,但并没有否认。
他眼中尽是喜悦道,“承俞兄吉言。”
“没想到贺兄也是性情中人,先生怕是就等着贺兄你上门了,走,咱们早点进去拜别完先生,贺兄才好回家商议喜事,哈哈……”
俞州打趣笑完,便领着乔楠与贺元柏一同进入私塾大门。
-
岑夫子一家人就住在私塾后面的宅院中,小厮带着几人进去,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见客大厅。
他们到时,岑夫子正与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话。
其中一个与岑夫子相貌有几分相似,是岑夫子的儿子岑明辉,十九岁,也是今年临江县的中榜秀才之一。
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赵立轩,对方也是岑夫子的学生,自然也是要过来拜别的。
就是没想到他们这运气,也不知是好还是坏,竟然撞到了同一天前来。
“子琸,润之(贺元柏),你们也来了,快过来坐。”
岑夫子见到两个学生过来,笑容满面的赶紧招呼。
俞州、贺元柏、赵立轩还有他的儿子岑明辉,四人是私塾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此次乡试不出意外,四人全部上榜,可真是大大给他长了脸,他能不高兴么?
哪怕听到俞州和赵立轩因为娶妻之事有点矛盾,也不影响他的心情,毕竟妻妾只是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眼中,争风吃醋什么的都是小事而已。
当着先生的面,几人也不好闹事。
赵立轩这回没有再不识趣的跑上来说什么不当之言,神色黯然地看了乔楠一眼,便落寞的低下头,保持沉默。
尽管上次乔楠已经把话说绝,但他内心终究还是难以放下,如今看到心爱之人站在其他男人身边,他是说不出的苦涩难言……
不过现场其他人可没心思管他想什么。
贺元柏忙着讨好未来岳父,首先跪下向岑夫子磕头行大礼,
“学生拜见先生,感谢先生栽培之恩,没有先生教导,学生恐难有今日成就,学生已收到青山书院入院通知,不日将离开县城求学,今日特来拜别先生,还望先生保重身体,待学生他日高中,衣锦还乡,以报先生恩情。”
贺元柏虽然没有人脉拿到青山书院的推荐名额,但他此次考试运气着实好,超常发挥获得了县试魁首。
按照青山书院录取规矩,县试魁首可以免除考核,直接进入书院就读。
岑夫子本就看好贺元柏,见他这般尊敬自己,高兴地连声道,“好好好,你有心了,快些起来坐下。”
贺元柏道谢,依言起身落座。
俞州紧随其后,同样说了一番真诚感激之言,然后又介绍了一下乔楠。
原主是岑夫子的得意学生之一,虽然乔家是商户,但俞州成亲那日,岑夫子还是相携妻子前去参加了婚礼,自是见过乔楠的。
知道乔家是良善之商,乔楠除了之前落水名声有损外,也是个知书达理的聪慧哥儿,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好好好,你也有心了。你家夫郎是个好的,以后好好相处,夫夫和睦,才能兴家如意,万事顺遂……”
岑夫子态度很和善,摸着胡子连连点头,说了番祝贺鼓励的话。
“多谢夫子教导,学生定当遵从。”
俞州诚恳道谢,眼角眉梢都是对夫郎的满意。
岑夫子不禁笑道,“果然是成了亲的人,这性子倒是比以前开怀了些,如此甚好……”
以前的俞州因家世有些抑郁之愁,他一直很担心这个学生,现在看见俞州充满阳光的爽朗样子,倒是放心了。
大厅里都是汉子,还是更重规矩的读书人。
乔楠不好在厅里久呆,见过礼后便准备离开去后院。
只是不等他走。
大厅外面便先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一个有着大大眼睛,长相十分可爱的红衣少年便冲了进来,也不知是受了何种委屈,满脸都是泪痕。
看见俞州,也顾不得大庭广之下,直接就跑上来大哭着质问,
“俞师兄,我以前是喜欢你,但又不是非你不可,你都成亲了,我也没缠着你,你作甚还在背后说我坏话!”
此话一出,俞州满脸懵逼。
岑夫子等人大变脸色。
后面跟着追过来的乔旭,更是直接腿软,差点摔倒!
岑明钰的话简直就像一个惊天巨雷,轰在所有人头顶。
古代人注重名誉,行事委婉,通常是不会直接把喜欢之类的词直接挂在嘴上的,尤其是还在这种大庭广之下,由一个未婚哥儿嘴里说出。
可见岑明钰是真的被刺激到失去理智了,连自己名节都顾不得,只求一个解释。
乔楠反应过来,立刻示意岑夫子的小厮,“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这里!”
今天若是传出点什么,岑明钰名声尽毁,结果不是嫁给俞州做小,就是用白绫自缢。
小厮也不傻,当即就跑到屋外守住。
听到乔楠这番动静,岑夫子也迅速反应过来,赶紧着急地呵斥儿子,
“明钰,你说什么胡话呢!”
门口的乔旭也赶紧跑过来,拉住岑明钰强扯出笑容劝说,
“明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去,先生和夫人定会为你做主的,你这样,若是传出些什么,对你不好……”
他一边劝,一边把岑明钰往外面拉,眼神慌得不行。
只是岑明钰现在正处于激动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劝说?
岑明钰甩开乔旭的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咬牙摇头,
“不,就在这里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断不能让人诬赖我!正好大家都在,赵师兄,贺师兄,你们也好帮我断公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又一意孤行。
岑夫子对儿子没办法,幸好在场都是自己最信任看重的学生,看在他这个先生的面上都不会跑出去乱说。
最终也只能依着儿子意思询问,“明钰,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仔细说来,不要有任何增减,父亲是会查明的。”
他是不太相信儿子刚才那番话的,俞州这个学生是什么样的人,他比俞州家里人还清楚,对方最是正直不过,怎会背后说小哥儿的坏话。
“爹爹!”
岑明钰听出父亲不信任自己,有些生气跺脚。
但他气完后,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刚才冲动的原因,全部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
事情的起因,就像之前乔楠猜测的那样,乔旭果然在笼络岑明钰的时候,搞事情了!
今天乔旭也跟着赵立轩来拜别岑夫子,简单见过面后,因为他是哥儿,不方便一直留在大厅,就被小厮带到后院,由岑明钰招待,因为岑夫人今日正好回娘家探亲不在。
岑明钰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活泼小哥儿。
因此刚开始,在乔旭的刻意结交下,两人聊得不错,岑明钰对乔旭很有好感,颇有往好朋友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