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萱萱一把抓住弟弟:“小川,万一真到那份上那就让他们□□我,你还小,只要你跟我们划清关系,他们不会追着不放的。”
“姐!”陆川不赞同的皱眉。
张萱萱搂住他:“以前姐姐没能保护你,但我说过,以后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孙志看着姐弟俩,一咬牙:“如果他们真的去北京查,那你们就离开这里。”
张萱萱茫然的看着他:“离开这里?那去哪儿?”
“大队长再好,他也不敢在这当头给我们开证明的。”
孙志见四下无人,低声说:“我有路子,咱们偷偷的走,直接往南边去,从那边有船可以直接偷渡出去。”
“偷渡!”张萱萱吓了一跳,“不行,那风险太大了,而且那样一来,我们不就真的成了叛国贼?”
孙志握住她的手:“真到那时候,咱们只能以身试险。”
陆川见到了这份上,孙志没落井下石避而远之,反倒是愿意为他们冒险,倒是对这便宜姐夫多了几分认可。
所谓南边偷渡的路子,恐怕是孙家兄弟给自己留的退路。
陆川开口道:“情况还没坏到那份上。”
“金水大队这边氛围轻松,社员之间也讲感情,他们宁愿□□稻草人,也不肯为难自己人,所以就算我们俩的身份落实,留在这里也比去其他地方好。”
张萱萱也点头认可:“大队长为人公道,也压得住大队里其他人,如果一定会被□□,那我宁愿留在这里,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志哥,谢谢你,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离开祖国。”
孙志叹了口气,虚搂了一下她没说话。
“姐,他们来了。”
陆川看到了远处的人群,脸色发沉,知道事情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在变化。
“同志,这位就是我们大队的知青张萱萱同志,旁边的是她表弟陆川。”
赵建国不偏不倚的介绍:“自打张知青下乡到我们大队,一直以来勤勤恳恳的下地干活挣工分,从来不偷奸耍滑,这是社员们都看到的。”
刘红新脸色最黑,他死死拽着儿子,大声喊道:“我也看到了,臭小子的话我都不信,我看你们都要白忙活。”
“是啊是啊,刘五一是失心疯了,疯子的话哪儿能信哦。”
红袖章的目光落到张萱萱身上,见她皮肤晒得微黑,一双手上都是老茧,虽然模样清秀,但压根看不出什么资本家的气息来。
他又去看旁边的陆川,小孩儿晒得黑漆漆的,干瘦干瘦,乍一看跟大队里的孩子没啥区别。
难道刘五一真的发了疯胡说八道?
红袖章心底打鼓,又不想白跑一趟,咳嗽一声开口问:“张知青,有人举报你是资本家的小姐,身份证明作假,你有什么话说?”
张萱萱早有准备,这会儿面露气愤:“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是响应国家号召才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自问这一年来矜矜业业,从未有过懈怠,凭什么污蔑人。”
说着便开始擦眼泪,又喊道:“是谁在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他的嘴,乡亲们,你们都是知道我的,下了地我一样卖力气干活,从来没偷懒啊。”
“我要真的是资本家的小姐,我哪儿会干这些活,我的手怎么可能长满老茧?”
说着,张萱萱还伸出自己的一双手让大家看,她从没想过继父一家的苛待,现在倒成了她证明自己的证据。
“张知青快别哭了,我们都相信你。”
王春花更是仗义执言:“现在是没王法了,红口白牙的就能污蔑别人,那我还要说刘五一是地主儿子呢,你们查不查?”
刘红新脸一黑,但自家儿子理亏在前,他能怎么办,只能沉着脸:“我都说了这娃娃脑子不清楚,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好才闹腾,是他们偏要听信,偏要来查。”
红袖章一时有些拿不准心思。
吴明山哪里会放过这样的运气,要是不落实金水大队的罪名,他就要挨打挨□□了。
“你说不是就不是,现在都有人实名举报了,你要没问题他为啥举报你?”
陆川沉着脸:“也许是上次我打了他,他记恨在心。”
赵建国一听,也觉得是这样,解释道:“同志,你们有所不知,前些时候发大水的时候,我家孩子在地里头玩,跟刘五一发生了冲突,被他推到了水里头。”
“是陆川小同志及时发现救了我家儿子,当时陆川还打了刘五一一拳。”
赵云清挺起胸膛,大声喊道:“他不但推我,还想淹死我。”
“爸、妈,刘五一是不是疯了,他老觉得别人会害他,整天胡思乱想。”
社员们头一次知道这事儿,顿时咋舌:“还有这事儿呢,刘五一连孩子都下手?”
“大队长你咋没提起过?”
赵建国沉着脸:“当时我还以为孩子年纪小,相互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刘五一不是故意的,我得给他一次机会,没想到他不但没改过,反倒是变本加厉,污蔑起救人的知青来。”
陆川看了父子俩一脸,知道他们是有心为他们开脱,心底升起感激之情。
王春花恨恨道:“就是那天泡了水,当天晚上我儿子就发了烧,送到医院里打了针才好,这事儿镇卫生所能查到。”
“我知道,不就是红新媳妇生孩子那天吗,我就说咋这么巧。”
红袖章看向刘五一:“有这事儿?”
刘五一想要辩解几句。
刘红新却直接点头:“有,那天五一鼻青脸肿的回家,我还以为他挨了欺负,上门去找大队长说道,大队长没计较,还送了我一篮子鸡蛋。”
说着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没教好孩子,小肚鸡肠心思这么毒,早知道他会变成这么个玩意儿,当初生下来就该扔进马桶里淹死。”
“我们刘家身家清白,从来也没出过这样的人,好端端的举报别人,指不定哪天他看我不顺眼了,还要举报我这个老子。”
这话一说,好几个红袖章面露不自在,显然他们做过类似的事情。
红袖章咳嗽一声:“刘五一,你有什么要说的?”
刘五一连忙道:“我们是有过小矛盾,但我今天举报千真万确,跟私仇无关。”
“屁个无关,那天我也打你了,你咋不举报我?”赵国庆忿忿不平。
赵媛媛也喊:“我也揍你了,有本事你也举报我。”
红袖章提醒道:“举报是要讲证据的,不可儿戏。”
陆川便问:“那他有什么证据,总不能他说我们是我们就是,那天底下还有讲公道的地方吗?”
他理直气壮,义正词严,落到社员们的眼中,那就是有底气。
是啊,姐弟俩要是没问题,可不得这么生气,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生气。
红袖章顿时觉得难办。
罗织罪名他们在行,可无凭无据的对付俩外来的知青,这事儿闹大了可不好。
“他们说的也有道理。”红袖章看向刘五一,“既然你要举报,但除了你自己的话之外,到底还有没有证据?”
“你们只需要去北京查一查,他们的身份就瞒不住,一查就知道。”
红袖章听了直摇头:“我们总不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申请去北京,上头能答应?”
“同志你说的对,这个头不能开,要不然以后大家相互举报,你说去北京,我说去新疆,这天南地北的查,事儿没办几件,人光在火车上了。”赵建国开口道。
张萱萱偷偷松了口气,知道这趟要熬过去了。
刘五一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自己豁出去举报,闹成了这样,张萱萱姐弟俩还能毫发无损。
要是不趁着这次爬起来,他就彻底毁了。
看着周围社员们不赞同的眼神,徐老头冰冷的厌恶,还有赵云清那黝黑黝黑,深不见底的双眸,刘五一心底最后一根理智线崩坏。
“我有证据。”
红袖章心头一跳,难道真有功劳要落到他手上。
哪知道下一刻,刘五一指着张萱萱喊:“在她身上,她背后纹着的图案,实际上是陆家藏在海外保险箱的密码。”
这一声石破天惊,震得整个大队的人都目瞪口呆。
陆家兄妹心底更是掀起惊涛骇浪,张萱萱的后背上确实是有一个纹身,是一些奇怪的图案,是她很小的时候就有的。
就连张萱萱自己都不知道那图案代表什么,她只记得小时候有一天晚上,祖父带着她出门纹上了这个图案,那天她哭得很惨,祖父为了哄她还特意买了一串糖葫芦。
张萱萱对那一天的记忆,只留下纹身时候蚂蚁咬似的疼,还有那串很甜很甜的糖葫芦。
因为那次之后不久,祖父身死,陆家分崩离析,母亲离婚后带着她改嫁他人,一晃眼已经过了十多年。
比张萱萱更加吃惊的是陆川,这是父亲临死之前的遗言,父亲曾说过祖父一死,这个秘密只剩下他们父子俩知道,就连母亲和身为密码载体的姐姐也不知情。
陆川死死的盯住刘五一,为什么他会知道?
一个土生土长的金水大队人,居然知道陆家隐藏最深的秘密。
红袖章脸色一惊:“外国保险箱的密码?这可是反动大罪。”
张萱萱的反应比他更快,连哭带骂的喊:“哪有这么污蔑人的,我身上要是真有那东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合着他跑来知青所偷看我洗澡了?”
“老天爷啊,从今往后我没脸见人了,让我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树上撞,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张知青,你别这样。”
“快拦住她啊。”
“咋个闹成这样了,红新你倒是管管你家孩子。”
刘红新能怎么办,他倒是想动手打,却又被红袖章拦住。
张萱萱哭着坐倒在地上,又喊:“大队长,你可要帮我做主啊,要不然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话锋被她这么一带,立刻就歪了。
社员们纷纷议论起来:“这真的假的?刘家小子从哪儿知道女知青身上的东西?”
“刘五一才十一岁吧,这么小年纪就偷看女知青洗澡了?”
“这要是我家儿子直接拖过来打死,真是丢人。”
“张知青,刘五一还是个孩子呢,没人敢拿这事儿笑话你。”
赵建国更是骂道:“不像话,我们金水大队就没出过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
刘五一眼看形势不对,大声喝道:“她这是要混淆视听,掩盖自己反动派的身份。”
张萱萱哭道:“现在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难道还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裳自证清白,真要这么干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