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雯拿勺子的手一顿,脸上虽然有惊诧,本资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的确少了些之前的紧张惶恐,不由笑道:“你个小机灵鬼,你啥时候知道的?”
周嘉妮没隐瞒:“第一次拿到那本手抄笔记,上头的内容太专业了,稍微一想就猜出了您为什么要特意抄一遍的原因。”
孟雯微微吸了口气:“小邱同志那时也看出来了?”
周嘉妮点头。
孟雯惊讶,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心细如发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沉得住气,没来追根问底,也没拿这件事要挟自己,难怪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至于怎么会想到‘要挟自己’,孟雯不意外自己会有这样狭隘的想法,因为那位值得人尊敬的教授就是栽在了自己喜爱的学生手里。
但这两个小年轻看出来了,却并未因此做些什么,让孟雯对周嘉妮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非常正面的认可与欣赏。
孟雯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容里多了一丝身体本能散发出来的亲近,道:“优秀的人不分年龄段,你和小邱同志都不错,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去喝你们的喜酒。”
以前她习惯端着老师的身份,周嘉妮就是她众多学生中的一个,跟学生相处总存着一丝客气,现在突然发现,她帮助周嘉妮,周嘉妮在知道资料背后有秘密时并没有落井下石还,且直到现在形势安全了才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这也算是一种无形的回馈吧。
付出不一定求回报,但有这种带着尊敬的回馈,孟雯还是很开心的,那点疏离的客气亦荡然无存。
周嘉妮有点害羞,但还是大大方方笑道:“好啊!”
不过到那时两人都有了新的前程,是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还是隔着千里,现在都不好说。
眼下她特别想谢谢那本日记的主人。
孟雯坦然一笑:“不是不给你引荐,那是我姨夫,姓富,是首都农业大学的教授,因为被学生举报受到迫害,吃了几年苦。不过去年就平反啦,回了首都。”
她又道:“其实富教授一直关注着你们最初的那半亩地,你们送来的收获我也拿给他品尝了,后来你送来的报纸也给我姨夫看了,看到你们做出成绩他特别高兴。可以说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你们给了他很大的慰藉。”
没能当面说声谢谢,周嘉妮一点也不觉得遗憾,反而特别替富教授高兴。况且她的目标也是首都的大学,将来考上大学再去跟富教授说声谢谢不迟。
至于这次去首都,她没打算去打扰富教授。比起看到一个县级的小干部,富教授应该更想见一个大学生。
“有机会我一定当面向富教授道谢。”
孟雯没多想,笑道:“我姨夫见到你或者见到小邱同志,应该也会很高兴。”
师生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将一个罐头吃的干干净净。
从孟老师这里离开时,周嘉妮的脚步也异常轻快,没再出去‘疯’,老老实实回家陪奶奶去了。
第二天她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依旧托人买的卧铺票。
能买卧铺票,周嘉妮自然也不会反对这种轻松,除了长时间坐车的疲累,她一个单身小姑娘在乱哄哄的车厢里安全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余慧芳给杜芸馨打了电话过去,告知了周嘉妮抵达的时间,所以等周嘉妮拎着箱子从车上下来时,就看到了笑容满面的杜芸馨。
“嘉妮!”
“杜姨。”
杜芸馨不顾天气炎热,上来就给了未来的儿媳妇一个大大的拥抱。
周嘉妮暗自庆幸,幸亏她后半夜起来去逼仄的卫生间里拿湿毛巾擦了擦身体,还兑了热水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洗头发,这会儿身上汗味不重。
杜芸馨关切道:“吃早饭了吗?”
周嘉妮点头:“吃了,吃的特别饱。”
她有保鲜货柜,早上在火车上一点也没委屈自己,搭配着酱菜吃了两个热乎乎的大蒸包,喝了半饭盒小米粥,还趁同包厢的乘客没注意,往嘴里塞了个煎鸡蛋。
杜芸馨笑:“这回就别住招待所了,回家住。”她不由分说接了周嘉妮手上的箱子,又要去摘她肩膀上的背包,周嘉妮赶紧拦着,“杜姨,您别都拿,我背着一个。”
未来婆婆愿意疼她,但她不能真把杜姨当成拎包的。
出了车站,杜芸馨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邱东树,忙过去喊了声‘邱叔’。
邱东树笑呵呵地应了声,道:“咋没带你弟弟一起来玩两天?”
双胞胎肯定想跟着,但这是周嘉妮订婚后头一次来拜访则铭父母,带着双胞胎过来有点不合适,反正她已经瞄准了首都的两所大学,有的是机会。
但话不能这么说,周嘉妮笑道:“他俩现在皮的跟猴一样,我担心一个人看不住,等下回我爸妈能请到假的时候一起来首都玩两天。”
杜芸馨想到火车上的乱,也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她是发自内心地稀罕那俩小子,可俩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路上,杜芸馨道:“一会儿到家你先睡一觉休息休息,中午我回来喊你吃饭。”
不像上次的客气,这次杜芸馨已经把周嘉妮当自己家里人了,自家人该招待还是要招待,但不能过分隆重,过分隆重显得见外。
“好的杜姨。”周嘉妮也点头,这趟来她也没拿自己当客人,要试着融合一个新家庭的生活模式。
杜芸馨笑:“我后天歇着,后天咱娘俩出去逛逛玩玩。”
既要陪陪小姑娘,又不能太黏着,免得嘉妮不自在,她要把握好这个度。
周嘉妮的确更想自己出去转转,她有点子豪心壮志——特想在首都买套房。
这年头买房划算,却十分不容易,尤其是她不想大张旗鼓的买,也没打算借邱家的势,悄咪咪进行,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这回肯定买不上,她就是想踩踩地皮,等来首都读大学时再慢慢谋划。
没错,是谋划,她还想把‘能挣钱’这件事过个明路,不然将来事情败露了她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车子到大院门口时,杜芸馨让司机停了车,杜芸馨带着周嘉妮下去做了个登记,跟门卫这边打了招呼,方便他们不在家的时候周嘉妮自己进出。
邱东树还要去开会,他为了表示对周嘉妮的认可亲自去车站接人,这份认可不掺假,可部队里工作忙也是实打实的,道:“小周同志,你在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有什么需求就跟家里的阿姨说,你好好休息,叔叔还要去开会,中午回来吃个便饭,晚上等你邱爷爷回来再给你接风。”
路上就听杜姨说了,邱爷爷今天有好几个会,中午赶不回来,晚上一家人聚到一起吃个饭。
周嘉妮笑道:“好的邱叔,您也不用跟我客气,若实在太忙,中午不用特意赶回来。”
小姑娘说话特别爽利,透着一种敞亮的直率,邱东树对小儿子这个对象满意的不行,笑眯眯地目送她们上了楼,就让司机调转车头,去部队了。
杜芸馨进屋把周嘉妮交给阿姨,殷勤地叮嘱两句,也匆匆回了军区医院。
第187章 (捉虫)
周嘉妮这回来住邱则铭的房间, 屋里床单已经换了,还铺了崭新的竹制凉席,床头上搁着一台电风扇。
家里阿姨给她端了杯温水,笑道:“周同志, 你躺下歇会儿, 我出去买菜, 等中午做好饭我喊你。”
周嘉妮也没客气:“好的方姨, 我想先洗个澡。”
后半夜虽然在火车上整理了一下,但到底不如痛痛快快洗个澡舒服。
邱家请的这位阿姨姓方, 比杜芸馨还大两岁, 则铭爸妈喊方嫂,周嘉妮随着邱则铭称呼‘方姨’。
方姨忙笑道:“好, 你慢慢洗,洗完赶紧睡会儿。”
周嘉妮拿上换洗的衣服下去洗了个澡,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到阳台上,但自己贴身的衣服她扔进了烘干机里。
阿姨出去买菜了,周嘉妮确定家里没人, 才拿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开了风扇躺下休息。
本来以为会睡不着, 没想到躺下没多会儿就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她起身换上前天买的连衣裙,将头发拢起来扎了个丸子头,拉开门出去, 走到楼梯口那儿正看见杜芸馨帮着方姨往外端菜, 她忙喊了声:“杜姨!”
杜芸馨听到动静仰头笑道:“起来了, 是不是吵到你啦?”
周嘉妮笑道:“没有,刚好醒了。”
杜芸馨笑:“那正好洗手吃饭。”
门口那里有动静, 邱东树开门进来,笑呵呵地跟周嘉妮打了个招呼。
周嘉妮这趟来首都,没见到邱则铭那对哥嫂,她没问,杜芸馨更是没提,好似邱家压根就没有那两号人物一样。
这倒是正好,省得还得花心眼子应酬。
午饭就是四菜一汤,寻常的家常菜,但方姨厨艺好,普通家常菜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吃饭期间,杜芸馨听周嘉妮说下午想出去逛一逛,便叮嘱了两句,还把她那辆女式自行车钥匙给周嘉妮推了过去。
至于她自己,骑家里闲置的那辆二八大杠。
吃过午饭,邱东树急匆匆又回了部队,杜芸馨可以午休一会儿,周嘉妮跟杜姨说了声便出门了。
杜芸馨不拘着她,既然打算拿小周同志当家里人对待,那就尽量随意一些,她该午休午休,孩子愿意骑车出去溜溜那就溜溜去,只要注意安全就好。
就是周嘉妮自己也不希望啥事都太客气,会让她觉得不自在,杜姨这分寸掌握的非常好,她便将双肩包往肩膀上一挂,脚步轻快的下了楼,骑上杜姨的车子离开了大院。
出门去哪儿呢?周嘉妮望着前方的目光十分坚定,车把扶的稳稳的,直奔目的地:全聚德!
原谅她这没出息的劲儿,上回就特别惦记想往货架上存几份烤鸭,但时间上实在磨不开呀,这回当然要满足下自己。
后世的全聚德烤鸭两百多一套,这时候的全聚德烤鸭才十几块钱,价格差距极大,但不管后世还是现在,客流量都一样多。
这会儿虽然不是特别晚,但也过了饭点,可依旧有客人才刚坐下准备点菜。
周嘉妮没敢要太多,矜持的要了五只,选择打包带走,鸭架选择三份椒盐做法,两份鸭架汤,她特意带了铝制饭盒。
出门赶紧找没人的地方把烤鸭收进保鲜货架上,这样吃的时候完全不影响口感。
完成了上次未完成的事,周嘉妮心情极好,骑车漫无目的地逛。
等她骑车拐进大栅栏的时候,没注意到路旁有个女同志愣了下,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盯了好久。
“加梅,怎么了?”跟辛加梅一起的女同志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那谁啊,你认识?”
辛加梅收回视线,眼底仍带着震惊,嘴上却道:“没事,认错人了,咱快过去吧……”
与她结伴而行的同事却嗔笑道:“别着急,你现在可是两个人,还是悠着点吧。”
辛加梅思绪却飘了。
认错人只是个借口,她只是不想在同事面前掉面子。
——毕竟,弟媳来了首都,她这个做妯娌的却不知道,让同事知道了终归不好。
没错,她刚才一眼就认出了周嘉妮,毕竟周嘉妮那张脸看过就很难忘记,只是周嘉妮来首都,继婆婆没跟他们露口风,也没做出邀请,结合这一年多的矛盾来讲,这无疑亦是继婆婆对他们排斥的一种显现,这情况像无形中扇了她一耳光,让她窘地脸庞微热。
辛加梅咬了咬唇,竭力压着心底的不满。
前年,小叔子不声不响地进了部队,可谓是在他们脑子里炸了声惊雷。
不管是她还是邱则询,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因为当时也顾不上——邱则铭竟然找人去爷爷面前给则询上眼药,让则询挨了好一顿训,每天都在忙着跟家里修复关系,根本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