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有人给她撑腰呢。等会惹上麻烦,吃不了兜着走。”
走出小区楼房,商祁把烟捻灭,冷眸睨向下雨的城。这人啊,要是投胎投得不好,真是事事糟心。
不过,商祁有股奇怪的预感,给黎尔婚戒的男人,搞不好会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
那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走后,黎尔呆在朱婧仪的房子里,迅速调整自己慌乱的心情。
她让自己冷静的思索了半个小时,决断是不是要该报警,可是方才那个姓商的提了两句朱婧仪似乎也干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报警要是把她一起抓了,黎小宝怎么办。
黎尔只能让自己先硬着头皮把朱婧仪找到,当面跟她求证要是她没有犯法,就把这些事一起报警处理。
岂知,等她去了朱婧仪说的见面地点,朱婧仪放她鸽子,根本没出现,黎尔打她几十通电话,她也没来现身。
真他妈的绝了。
黎尔想马上离开苏城,回璃城去。
她耐住性子,到处找朱婧仪,每个朱婧仪在苏城可能出现的地方她都去找了,然而,朱婧仪人都不在。
朱婧仪绝对是知道了今天早上商祁带人到她公寓里找黎尔麻烦的事,被吓得更加不敢露面。
黎尔在下着冻雨的城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觅而不得结果,身心疲惫,再回到朱婧仪的公寓里,在厨房里烧水,准备给自己煮碗面。
屋外有人敲门,说是给朱婧仪送快递的。
黎尔累昏了头,把门开了,才悚然发觉这是早上那个跟自己的大哥建议把她拉去夜场跳舞的花臂男。
当时他的大哥,商祁否认了这个建议,因为有眼力见的商祁瞧见了黎尔手上戴的婚戒。
她结婚了,有男人。那枚婚戒的样式在市面上很罕见。
在社会上混了许久的商祁精明的认为黎尔背后一定是有人为她撑腰的。
然而,商祁的小弟阿贵就没那么多见识了,他很垂涎黎尔的美色,那细腰长腿的身材比那些夜场公主可有料多了。
“黎小姐是吧?你找到你小妈人了吗?”阿贵舔唇问,“其实她真的欠了我们老大很多钱,还不上了,你真要想帮她,我给你支招,我帮你呗。”
“给我滚。”黎尔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滚什么啊,这么冷的天,我们抱一起聊会儿。”阿贵恬不知耻的想要染指纯欲美人。
白天他跟商祁走了,后来总是对黎尔念念不忘,晚上想起黎尔绝对没有找到朱婧仪,还是会一个人回来这里睡,便来为自己找乐子。
“商爷说你结婚了?你手上戴着婚戒?那你怎么还一个人来苏城帮朱婧仪处理烂摊子?怎么不叫这个人一起来?你应该是嫁了一个没用的窝囊废吧?
我告诉你,在我们夜店上班的女人很多都有这种经历。就是被婚姻的光环蒙骗了,还以为嫁人了就可以被人天天宠着养着护着,结果呢?她们的老公婚后都对她们特别差。”
年龄二十五,却搞大过三个女人肚子,然而却从来不会想到跟他们结婚的阿贵色眯眯的侃侃而谈。
他瞧见了黎尔无名指上戴的戒指,她的确是结婚了,那戒指款式很简单,戒托上的钻不大,但是却异常耀眼。
阿贵说着,伸手想把黎尔的手拉过来,好好打量圈住她左手无名指的手指。
黎尔厌烦的甩开,厉声吼道:“你别碰我,要我说几次,你马上给我离开!滚!”
“不离开。不滚。我商爷让我来找你还钱。”阿贵起心要调戏孤身在这栋房子里的黎尔。
“我没欠你钱。”
“你小妈欠的就是你欠的。”
已经因为找寻朱婧仪一天而疲累至极的黎尔气盛,不等对方对她不敬,她倒率先使劲推了流氓青年一把。
“给我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毫无防备的阿贵趔趄了一下,没站稳,差点被黎尔推倒在身后的玻璃茶几上,他生气的瞪向黎尔,扬声唾骂:“臭娘们儿,他妈力气还挺大,老子倒要看看待会儿把你弄床上,你力气还能这么大嘛?”
语毕,阿贵迈步上来,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
等在公寓楼道里的他的两个同伙一起进来,他们早商量好了,让阿贵进去探探情况。只要阿贵给个暗号,他们就蜂拥而至。
黎尔见到他们三人一起奔来,知道自己肯定吃亏,转身要跑,阿贵抓住她的一双手腕,反剪到身后。
“你想做什么?我结婚了,你要欺负我,我丈夫一定不会放过你!”
很奇怪,素来在她的人生中早就习惯独断独行,自负盈亏,自扛好坏的黎尔在这个时候心里想起能拿来庇护自己的,只有她的丈夫。
她脑中浮现了温知宴的脸。
她很期待这一刻,温知宴如果来的话,会不会护住她。
黎尔本来不想掉眼泪,因为她长这么大,生命里经历的糟心时刻实在是太多了。
黎正勤真的不害臊,一个穷教书匠,学人养小三,养都算了,还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路照顾这个小三跟这个小三生的儿子。
凭什么啊,为什么他可以做这样的父亲。
忍不住的,黎尔的眼泪簌簌掉了两颗。
阿贵见到,特别高兴,“啧,这才有点美人味儿,开始梨花带雨了啊。”
“贵哥,真的要搞什么呢?商爷知道了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朱婧仪都欠一千万了,我这是在帮她们想法子,要是跟了我,去夜店跳舞,上台的时候我帮她看着,她还少受欺负呢。”阿贵伪装自己的兽行。
“王八蛋,别碰我!”黎尔使劲挣扎,又踢又咬,手边不管捡到什么东西都拿来当武器,朝阿贵身上砸。
僵持十多分钟后,阿贵没能把她弄上床,反而还被黎尔打得鼻青脸肿。
“你他妈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阿贵以为她就是一个弱女子,想要欺负她简直轻而易举。
哪曾想,黎尔最擅长的是负隅顽抗。
“给我拖下楼去,带到店里。”阿贵生气了,就要修理黎尔,焕自己的两个同伴道。
黎尔咬牙骂他:“畜生,多行不义必自毙!”
*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
黎尔被三个男的拖进电梯,走出小区入户大堂,有辆银色的宾利雅致正好停泊到门口。
车门掀开。
男人一双长腿迈出,站定,一米八八的身形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特别伟岸。
双眸朝黎尔睨来,然后再不经意间的扫视到拽住黎尔的三个流氓青年。
他嘴角牵动,浓烈的嘲讽蔓延。
下一秒,男人掏出手机,简短说了两句。
黎尔隔他不远,他说话声音很低,吐词清晰,黎尔都听见了。
“韩启锐,我老婆在苏城被人欺负了,天亮之后,我要所有对她不敬的人在她跟前下跪认错。”
“……”
虽然黎尔很少看言情小说,但是这种桥段也是听言情资深爱好者程余欣讲过的。
男主在关键时刻给女主撑腰什么的,真的最帅了。
只是,黎尔没想过,温知宴这么做的时候会比最帅还要帅。
黎尔眼睛湿透,慌乱的瞧着在雨夜里突兀出现的男人。她真的没想到,温知宴真的会来。
明明他们只是假夫妻。还有,黎尔在苏城遇上的这些都是丢脸到家了的破事。
温知宴那样玉叶金柯的人为何要主动来插手。
阿贵跟阿贵的兄弟身上揣的手机很快都响了,三人看完微信,几乎是吓得屁滚尿流。
商祁白天说了,不要动这个女人,她结婚了,会有人给她撑腰。
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商祁还没查到。
不过,商祁有预感,也许对方来头很大。
现在,阿贵他们三个瞬间明白了。
就在刚才,在苏城势力庞大得遍及每一个角落的韩启锐的手下跟商祁打电话,要商祁天亮之后带人去下跪。
阿贵他们被吓破了胆子,放开黎尔,风一样的跑了,慌着回去收拾东西,要连夜离开苏城。
温知宴将手机揣回西装裤兜,没上前去追。
因为,他很笃定,天亮之后,这三个流氓都会被抓到他面前来,主动给他磕头磕到头破血流。这群贱畜,竟然敢欺负黎尔。
等他们走了,黎尔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在危急时刻来护她的温知宴。
她原来告诉他,她这趟是来苏城参加同学的婚礼。
事实是,她来苏城帮她爸的情妇收拾烂摊子,愚蠢的引火上身,如果今晚温知宴不来,她会遭遇什么可怕的虐待,黎尔完全不敢想象。
跟男人对视了片刻,黎尔垂下眼眸,再也没有那股在酒店做前厅经理的八面玲珑。
这一瞬的她如同是做错事的懵懂少女,胆小又无知,脆弱又敏感,只等比她有涉世经验的人来她面前数落跟责怪她。
冰冷的雨丝飘飞中,温知宴的指关节发白,他捏了捏拳,尔后松开。
他转身,够手从车座上拿起那条染着香气的羊绒围巾,穿过雨帘,来到黎尔身边。
“……对不起,给你……”制造麻烦了。
黎尔哽咽,用哭腔对男人说。
她发现人在受苦受难的时候,没有人帮助你,你反而咬咬牙,望望天,要自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狠狠的逼自己一下,就挺过去了。
可是一旦有人在你忍住不哭的这一瞬,如此温柔靠近,将你轻轻揽抱,让他的肩膀做你的靠山,你真的会哭得难以自已。
黎尔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
“我来苏城签个合同。顺便给你带被你忘记的围巾,蒋姨说你早上出门忘记带它了。”温知宴轻滚喉结,将受伤的女子紧密的揽入他怀抱。
将她最喜欢也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围巾搭到她脖子上,他轻声安慰她,“我来了,都没事了,跟我去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天亮之后一切都会被解决。”
“温知宴……”黎尔泣声,眼睛红红的看向男人那张总是神情很淡的俊脸。
她难以跟他表达,这个时候,他带着她依恋的围巾出现,她心里有多被他撼动。
温知宴垂着头,眼神缱绻,睨着黎尔,安慰着她。
“只是小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