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鹤心虚地一翻身,用手背挡住眼睛:“是吗?”
傅云峥很确定地说:“是的,下午我在楼下健身,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拿补光灯,我以为你是在健身房直播时拿到楼下了,在下面找了半天,最后在你书房里找到的,就在你手边,拉开抽屉就能看到。”
余鹤轻咳一声,到底有几分理亏,解释道:“我没找到嘛。”
“天天在家里不是直播就是耍赖,不是折腾我就是磋磨猫,”傅云峥低头在余鹤额角亲了亲:“公司的事也不管,生意也不谈了,傅聪林找你找不到,天天开车围着傅宅绕,要不是保安认识他的车都报警了。”
余鹤抬臂环住傅云峥的脖颈:“你都回来了,那些事自然该你来操心,我还是喜欢做废物。”
傅云峥凝视余鹤黑亮的眼眸。
余鹤的眼睛黑白分明,漂亮且狡黠,认真看人时,瞳仁是一片极深沉的黑,好像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人们都说,只有聪慧绝顶的人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余鹤确实足够聪明,好像只要是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很少有不成功的。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伟大天赋。
可余鹤却只把这种天赋当成一种救急的手段,当危机消失,傅云峥回到余鹤身边,余鹤立刻原地躺平,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
因为有傅云峥呢。
只要傅云峥在,余鹤就永远都不用长大。
在傅云峥昏迷的那两年,很多人都说余鹤过得太苦了,让余鹤别考虑那么多,别背负那么多。
但余鹤都从来没有一分一秒觉得自己苦过,他只是很想傅云峥,思念到极致会痛,这份痛也是甜的。
因为余鹤坚信,无论傅云峥能否醒来,是生是死,他都是傅云峥此生唯一的挚爱。
傅云峥就算是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放不下的是余鹤,最舍不得也是余鹤。
绝对的、唯一的爱,是余鹤独自前行的勇气。
心里爱着一个人,哪怕身在寒渊地狱,也不会冷。
何况在独行路上迈出的每一步,到处都隐藏着傅云峥对余鹤的万般庇护。
傅云峥昏迷后,整个傅氏集团陷入短暂的混乱,余鹤总能及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所有人迅速认可了余鹤的能力,觉得余鹤无所不能,是个天才。
而这一切背后最基本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傅云峥个人名下所有对公权限,都无条件地向余鹤打开,所以余鹤每次遇到困难,一筹莫展之时,都能踩着傅云峥提前搭好的台阶走过去。
傅云峥明明陷入了昏迷,可他又无处不在。
傅云峥不在的时候,余鹤独当一面、雷厉风行,不仅公司业务上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还把傅辉一家子耍得团团转,傅聪林都被余鹤论斤卖了,还巴巴地替余鹤数钱。
可傅云峥一回来,余鹤又把那些成熟稳重全扔了,成日里招猫逗狗的,不干些正事,比七八岁猫嫌狗厌的小孩强差不到哪儿去。
渴了喊傅云峥,饿了喊傅云峥,找不到东西还喊傅云峥。
傅云峥问余鹤:“我不在的时候你喊谁?”
余鹤说:“你不在的时候我自己干。”
傅云峥奇道:“现在怎么不自己干了?”
“因为现在有你啊。”余鹤往傅云峥身上一贴:“能做和想做是两回事,有傅老板在,我就能安安心心做个废物。”
傅云峥心里温暖,他愿意让余鹤赖在他身上,也喜欢余鹤赖在他身上。
从他见余鹤的第一面开始,余鹤就是一个会因为打火机打不着火而满脸丧气的漂亮小孩。
又丧又招人疼。
余鹤一生没受过太多磨难,每次遇见倒霉事儿都丧得格外真情实感,打火机在风里打不着火都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严重到仿佛宇宙毁灭,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可就是这样的余鹤,又能在大厦将倾时挺身而出,替傅云峥撑住那片摇摇欲坠的乾坤。
这让傅云峥怎么不爱他?
余鹤有拔山扛鼎的勇气,也有扶摇霄汉的实力,但只要傅云峥在,余鹤又收敛翅膀,重新落在傅云峥肩头。
这是余鹤永生永世的栖息地。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了傅云峥,余鹤什么不想要。
外面的天地再大,余鹤最想回的还是观云山。
观云山岁月安然沉静,无论外面是刮风还是下雨,都淋不到余鹤身上。
只有在傅云峥面前,余鹤才能做他最想做的自己。
傅云峥拨弄着余鹤的发丝:“你最想做的自己就是训练小猫替你拿可乐?”
余鹤的头发有些长了,碎发垂在额头上,显得脸很嫩,像个大学生。
他神神秘秘地对傅云峥说:“训练小猫拿东西有别的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71章 番外-订婚(下)
订婚仪式这天一早, 傅云峥才知道余鹤训练小猫的用处。
傅云峥换好礼服,一转身,看见了门口身着同款礼服的余鹤,还有......穿着礼服的小野猫。
小猫脖子上打着漂亮的领结, 整只猫威风凛凛, 像只小老虎。
余鹤走到傅云峥身边, 朝小野猫伸出手:“余小野,把戒指拿来。”
小野猫四爪离地, 跳到桌面上叼起戒指盒, 竖着尾巴骄傲地走向余鹤。
傅云峥:“......”
余鹤伸出手臂,小野猫一跃而起, 稳稳落在余鹤手臂上。
余鹤拿过戒指盒,托鹰似的单手拖着小猫, 问:“帅不帅?”
帅是很帅,就是有点怪。
“都说你在订婚宴上给我准备了惊喜,”傅云峥笑着摸了摸小野猫的头:“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
余鹤下意识仰起头,可惜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发型,傅云峥并没有摸他。
余鹤并不气馁,从盒中拿出铂金素戒, 递给傅云峥。
“这算什么惊喜, 你看戒指。”
戒指的内圈刻着字,一枚是快雪时晴体的‘有花堪折’, 一枚是瘦金体的‘陌上花开’。
看清‘有花堪折’这四个字的刹那,傅云峥指尖微微一颤。
他抬眼看向余鹤, 压抑着喉间的颤抖:“那天在栖霞观, 你看到我写在红绸上的字了?”
余鹤轻轻挑眉:“当然。”
傅云峥将戒指攥在掌心,心中又酸又软, 勾勒出余鹤在万千红绸中翻翻找找的场景。
傅云峥问:“那么多红绸,你怎么找到的那一条?”
余鹤意气风发:“我没找啊。”
傅云峥有些疑惑:“???”
“小道长让我看看上面别人都写了什么,我就随手摸了一条,那红绸历经风雨,缠在树干上的地方都朽了,一碰就掉下来了。”
余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戒指,继续讲:“我展开一看,就是有花堪折四个字,背面写了一个峥,日期是八年前。”
傅云峥很是意外,半信半疑:“满树的红绸,你就随便一摸就摸到了我写的那根,还正巧掉了下来?”
余鹤说:“是啊,我当时都准备走了,如果不是看到那根红绸,等不到你来,我就回去了。”
傅云峥笑着摇摇头,为这段机缘而感叹:“真是......”
真是太巧了。
余鹤也笑,神采飞扬间意得志满。
在清静无为的道观里,三清都为余鹤续姻缘,这余鹤怎么能不得意?
傅云峥和余鹤并肩走出衣帽间,二楼走廊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在楼下操持订婚仪式。
只和余鹤两个人时,傅云峥什么情话都说的出。
傅云峥扔了个纸团引走小野猫,而后靠向余鹤,低声说:“红绸掉落也不算意外......写红绸的人见了你都心慌意乱,更何况它呢?”
余鹤转过头,和傅云峥四目相对:“心慌意乱?”
傅云峥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岚齐出现在楼梯口:“二位,楼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这儿还忙什么呢?”
余鹤轻咳一声,和岚齐交换个眼神,询问楼下都安排好了吗?
岚齐扬起眉梢,给了余鹤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本来就是两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当着傅云峥的面用眼神传递信息确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将二人传递的情报完全截获的傅云峥:“......”
知道余鹤是在给自己准备惊喜,傅云峥只能佯装不知,故意走在前面,给余鹤和岚齐留下单独的交流空间。
岚齐压低声音,在余鹤耳边小声汇报:“鲜花、蝴蝶、音乐都已经准备就位,容金准备了十支钢琴曲,现在已经在弹了,蝴蝶那边是梁冉和王广斌负责,鲜花已经铺设完毕,五十公斤的各色花瓣已经运到了楼上,保证仪式最后准时飘落。”
余鹤伸出大拇指,对兄弟们的倾力相助表示赞赏。
“余清砚呢?”余鹤问:“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似的,今天怎么样?”
岚齐摇摇头:“惊天大秘密!他和周文骁复合了,今天你订婚那孙子居然还觍着脸来了。”
余鹤停下脚步,疑惑道:“周文骁谁啊?”
“把你弄进锦瑟台当服务员那人啊。”岚齐说:“余清砚最开始那个男朋友。”
余鹤恍然大悟:“是他啊,我不怎么喜欢他。”
岚齐撇了撇嘴,迈下台阶:“我也不喜欢他,装了吧唧的,余清砚这阵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余家逼着他和周文骁商业联姻。”
余鹤一阵无语:“我那养父怎么尽出馊主意?”
岚齐摊开手:“我估计你那养父可能快死了,逼着余清砚答应联姻,交换利益,这不是卖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