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蜘蛛们探头探脑,想知道自己的祖宗是死是活。
就在它们心惊胆颤的窥探时,那双绿色的竖瞳再一次睁开,死死地瞪着前方。
“可恶,可恶……为什么那种花妖会来到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他妨碍我,我又怎会被咒力反噬!”他发狠地捶着手边的地面,直至将地面捶出了一个大坑。
他越想越气,“还有,那花妖该不会以为我的分体是受了诅咒反噬,才炸开的吧?他甚至都来不及亲自出手,我的分体就没了,变成一堆可笑的血水,他现在应该得意极了吧!他要乐死了吧?!”
他将手伸进嘴里,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给扯出来,把舌面上的禁言咒刮下来。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刮下来的,只能用尖长的指甲刮出道道血痕,含混道:“少得意了,我才不是因为咒力反噬,区区反噬,怎能伤得了我。”
过了许久,他才彻底冷静下来,抹了一把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
不行!他绝不能就此罢休!
他就算只剩下一口气,也要让那花妖明白,他的分体绝不是毁于诅咒反噬!
还有那小子,竟然用入魔来逼他就范!
少得意!
思及此,他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个身量高挑,穿着深绿色长衫的男子,足下轻点,朝洞外飞去。
————
就在那蜘蛛遭受咒力反噬时,严靳昶还在和心魔对抗。
之前他都能很快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心魔当中,并且迅速挣脱出来,可是这一次,环绕在他身旁的魔气实在是太多了。
黑气幻化成了安韶的模样,却不像之前那样,主动靠近过来,而是不断地后退,试图远离他。
安韶越是后退,严靳昶越是感到心慌不已。
魔气萦绕上来,严靳昶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记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是不断地向前,死死地抓住那试图远离他的身影。
害怕失去的惶恐,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想法,尽数翻腾上来,并以不可抵挡之势,冲涌而出。
那是平日不会展现出来的恐惧,因为安韶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并不会抗拒他的靠近。
严靳昶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依稀记得,自己努力地抓住了试图离他而去的人,并将其揉入怀中。
许多的木灵气,便是这时,冲破了魔障,环绕在严靳昶的周围,让严靳昶眼中有了一瞬的清明。
也就是这么一瞬,严靳昶终于想起,自己需要驱散这些魔气,离开心魔,不然他就会被魔气吞噬。
思及此,严靳昶又赶紧催动丹田里的灵力,引导它们流转全身。
清凉的气息,在严靳昶的身体里徘徊,一下下地冲击那些被吸入进来的魔气,将它们冲散,祛除,直至魔气彻底离开严靳昶的身体。
让严靳昶感到意外是,在连番的冲击之下,他竟然触及到了突破的边缘。
许是那些回归入他身体里的灵气当中,还掺杂着那守护灵本身的灵力?
而他现在正在疯狂的吸收着两股灵力?
严靳昶来不及多想,反正事已至此,他只能努力梳理好这些力量,为自己所用。
这个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
等严靳昶终于驱散了那些魔气,挣脱出心魔,穿透层层灰雾,看清了眼前之人时,对方已经被他按在了一块巨石上。
失去理智的严靳昶寻不准地方,一直在磨磨蹭蹭,而安韶似乎正在说话,可严靳昶却听不清。
严靳昶下意识地凑近过去,试图听清安韶在说些什么。
可他的耳朵才贴近安韶的脸,就听到一声短促的轻吟。
严靳昶瞬间僵在原地。
这,这声也太……
严靳昶感觉自己的某个地方更有其气势了。
安韶气恼不已,絮絮叨叨:“你做不了就不要束缚我的手啊!让我来啊,还捆得这么紧,挣都挣不开,一叫你放手你就急眼……”
顿了顿,他又有些疑惑地扭过头,“怎么这一次不急了?”
严靳昶也不知怎的,竟是在安韶转过头的一瞬间,做出了一副迷茫之态,压低声音道:“不放。”
安韶疑惑地打量了严靳昶几眼,又挣扎了一下,严靳昶赶紧扶住他的腰:“别扭了。”
安韶:“……”
安韶试探道:“靳昶?”
严靳昶点头,“嗯。”
安韶:“你,你的灵力怎么……”安韶很快恍然大悟,“你竟然在这个状态下突破到了中期?”
严靳昶靠近过去,“引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安韶:!!!
这一次,严靳昶终于找准了地方,好好地浇灌他养开的花。
两个时辰后,严靳昶看了一眼四周的防御结界,确认无恙之后,才抱起了安韶,将他带入了赤玉璃戒当中,放进了灵池水里。
自从那水灵淹了他的赤玉璃戒之后,赤玉璃戒里就不再荒芜,灵水渗入了土中,滋润了土地,严靳昶只需要寻个地方,刨一个深一点的坑,就会见到水。
把这些水蓄满一池,再放入一些灵石灵珠,用阴湛石伞聚灵,就能造出一池灵气更充裕的灵水。
安韶在灵池水中躺了一会儿,看到严靳昶也走入池中,还伸手过来,浑身一震:“你,你还想做什么?”
严靳昶动作一顿,看到安韶的眼神,就知道他这是会错意了,却没有反驳,而是勾起了安韶的发丝,“你觉得呢?”
安韶摆手:“我不想觉得。”
第547章 地宫激战7
严靳昶靠坐在安韶身边,拉过安韶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木灵气再一次缠绕过去,顺着他的手臂盘转上他的身体,抚过那些伤痕,直至彻底抹去了痕迹。
安韶能感觉到木灵光带来的清新之气,也能嗅闻那股独属于严靳昶的灵息,不由放松下来,展臂仰靠在灵池边:“你已经完全吸收你的那些灵力了吗?”
严靳昶:“嗯,不过那其中不止有我的灵力。”
安韶:“什么?”
许是因为这些灵力曾在其他的躯壳里待过一段时间,又被那蜘蛛使用过的缘故,现在再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之后,其中竟掺杂着另一股灵力。
灵力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想来那应该就是那只蜘蛛自己的灵力了。
严靳昶:“我一直觉着奇怪,那精怪就算用了诅咒之力,夺走了我的灵力,又如何能轻松地使用我的力量呢?那毕竟是在我的身体里待了几百年的东西。”
“仔细想来,他应该也使用了某种法诀,或是用了他自己的灵力作为引导,诱使我的灵力为他所用。”严靳昶也靠在了灵池旁,抬头看着上方,“他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娴熟至极。”
从抓去行走在这地宫石道里的人,将人嵌入石壁当中,再埋入诅咒草人,幻化出与之亲近之人相似的模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为了得到更多的时间,他还先让安韶他们看到了幻象,只有在制作假冒严靳昶的白骨时,才用了那些类似血和泥和成的浆,揉捏出了“严靳昶”的外貌。
石道本就漆黑暗淡,还有很多拐角处,只要不是手牵手行进,七转八拐,就容易有人落单,亦或是不小心置身于别人的视线疏忽的盲点。
只需要那么一瞬,就能掉包。
而在所有的人和兽都对付过幻象之后,时间也就过去了,更精致的假冒者就能伪造出来了。
容貌,声音,记忆,身形,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十分相似,若不是非常熟悉,真的很容易认错。
严靳昶抬起手,举在眼前,灵水从指尖滑落,滴滴答答的落在池中,晕开了一片,“我当时被困在石壁里,动弹不得,时间久了,甚至有一种自己的皮肉都要融化入那些石头里感觉。”
安韶蹙眉:“这似乎不是那草人诅咒带来的影响。”
严靳昶:“嗯,所以我就猜测,那应该是用来配合着他的诅咒的,因为咒力是相互的,我如果受伤了,他也会受伤,而他当时正需要我的力量,甚至需要的血肉。”
安韶:“若是没能及时从石壁中挣脱出来,真的会全数融入石壁当中么?”
严靳昶:“骨头应该不会。”
“为何?”
严靳昶转头看向安韶:“因为白骨还有用,比如捏造出新的模样,或者幻化出别人的模样,他手上不是掌控着一堆白骨么?”
安韶:!
虽然严靳昶只是猜测,但是结合情况,安韶觉得他这猜测应该没有错。
安韶:“这么说来,它应该用这个方法弄死了不少修士,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白骨。”
严靳昶:“我怀疑,他还有其他的帮手。”
安韶:“你是指其他的守护灵?”
严靳昶:“有可能是其他的守护灵,也有可能……还有其他的蜘蛛。”
安韶:“……”
严靳昶叹道:“罢了,不想那么多,你先在这里好好的恢复。”
安韶:“你呢?”
严靳昶:“我总不能一直将赤玉璃戒放在那里,若是有什么人破开了结界,捡走了赤玉璃戒,就有些麻烦了。”
安韶有些担忧,“你身上还有伤。”
严靳昶拨开袖子,又在手臂上抹了一下,道:“早就已经愈合了,木灵力能让治疗法诀发挥最大的作用。”
安韶凑近过来,埋在严靳昶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的气息有些浑浊,也是因为吸收了那股不属于你的力量的缘故么?”
严靳昶:“无妨,再梳理一下就行了,我方才还靠着这股力量突破了。”
不过,外面并不是能静心修炼之处,毕竟他们方才打了一场,肯定弄出了不少的声响。
若非四周围都是碎落倒塌的石头,堵住了前后的路,只怕早就有人前来查看情况了。
严靳昶让安韶在这灵池水里待着,自己先离开了赤玉璃戒。
撤下结界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严靳昶又去看了一眼那堆散落的白骨。
在灵气被完全抽离出去之后,这具白骨便散了架,只一点磕碰,就散成了灰。
严靳昶确认这对骨灰没什么异样之后,又看向方才那只蜘蛛化作血水的地方。
方才严靳昶距离这里比较远,加上这地上到底散落着碎石,严靳昶也没看清那蜘蛛化成的血水具体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