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什么?”
果然男人一旦起了情|欲,往日的清冷与涵养便全不见了。
想着如今有求于他,褚瑶硬是把“下流”那两个字咽了下去:“岂不是……要得寸进尺?”
幸好他没有真的下流到继续追问“得寸进尺”是什么,见她如此抵触便也没有强求,只是折中提了个要求:“那让孤抱一会儿吧。”
他很是会拿捏人性,当他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后,再提出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时,对方显然更容易接受第二个要求。
尤其是在对方有求于自己的时候。
比起亲吻来,拥抱确实更容易接受一些。
她本就坐在他的怀里,稍一侧身,整个身子便都歪了进去。
“这样可以吗?”这话颇有几分不情愿的意味,这是和离后,她第一次与他这般亲近,羞赧之余,难免有几分尴尬和不适。
只是她硬邦邦地依偎在他怀中,显然让他不满意。
“手,搂着孤。”他提醒。
过分!
于是褚瑶便环住了他的腰。
“不是腰,”他说,“是孤的脖子。”
太过分!
褚瑶气呼呼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那张红得滴血的脸不可避免的仰起几分,瞧见他凸起的喉结,和流畅利落的下颌。
他终于满意了,单手揽住她,将微微冒出青茬的下巴搁在她堆起的云髻上……
瑞兽熏炉里的沉香袅袅散发着令人安宁的香气,裴湛甚至看起了书。
褚瑶在他的怀中十分难挨这时光,心中估算着抱了好一会儿了,正欲开口问他还要抱多久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是奶娘领着鸣哥儿过来了,说是鸣哥儿想娘亲了。
褚瑶正想找个理由离开,闻言欣喜地动了动:“殿下,我去看看鸣哥儿。”
他的手臂依旧圈着她的身子,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却是提高了些声音对外道:“带鸣哥儿进来。”
房门很快被打开,奶年牵着鸣哥儿的小手,帮着他一起迈过门槛。抬眼不经意瞧见里面的光景,将鸣哥儿送进来之后便赶紧退出去并关上了门:非礼勿视。
鸣哥儿一看到娘亲,便举着小手跌跌撞撞朝她走来。
“娘亲,娘亲……”他喊着喊着,忽然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娘亲被爹爹抱着,忽的瘪嘴便要哭。
他扑过来去推裴湛,试图将揽着娘亲的那只胳膊移开:“我的,我的……”这是他的娘亲,爹爹怎么能抱着他的娘亲呢!
褚瑶瞧见儿子都哭了,便顾不得裴湛愿不愿意,忙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弯腰将儿子抱到怀中哄:“鸣哥儿不哭,娘亲是你的,是你的……”
小人儿紧紧搂着褚瑶的脖子,在她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而裴湛怀中空空如也,软香温玉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干净。
他抬眸去看那个霸占着褚瑶的小人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原来他最大的情敌,不是江清辞,也不是陆少淮,是眼前这个小东西啊……
第29章 消失
褚瑶抱着鸣哥儿便拍边哄, 小人儿不一会儿便破涕为笑,在她怀里咯咯笑得停不下来。
“娘抱累了,让爹爹抱抱你好不好?”褚瑶抱着鸣哥儿往裴湛那边走去。
“不要!”小人儿一把搂住她的脖子, 将小脸埋进她的肩窝里。
裴湛冷呵一声:他还不想抱呢!
褚瑶陪着鸣哥儿在书房里玩了一会儿, 便以裴湛明早要出宫,今晚要好好休息为由, 带着鸣哥儿回寝殿睡觉了。
自她来这里便一直住在他的寝殿中,他初时夜里便宿在书房, 后来在偏殿又辟了一间卧房,总归比书房住着宽敞舒适些。
次日清晨, 他先去寝殿里坐了一会儿, 原想着看一眼他们娘俩再走, 没想到褚瑶没睡, 正抱着鸣哥儿呵欠连天的坐在床上。
鸣哥儿在她怀中倒是睡得香甜。
“怎的抱着他睡?”他轻声问。
褚瑶头发凌乱,一脸的惺忪疲惫:“鸣哥儿不晓得是白日里吓着了, 还是晚上做了什么噩梦, 夜里忽然尖声大哭,我叫他,他也不睁眼, 只是一味的哭, 方才哄好……”这一晚上哭醒了好几回, 她也没睡好。
“孤叫人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天色还未大亮, 怎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把太医叫过来, “柳太医每天早上都过来给鸣哥儿看平安脉, 我等他便是了。”
“你受累了。”他弯腰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她慢慢躺下, 而后托住鸣哥儿的小屁股,让他稳稳地落在床上。
小人儿嘤了两声,幸好没有醒过来,窝在褚瑶怀里继续睡了。
裴湛帮娘儿俩盖好被子,顺手摸了摸褚瑶的头:“再睡会儿吧。”
“嗯。”她已然困得睁不开眼睛,马上就要睡去之前,咕哝了一句,“殿下路上小心。”
裴湛闻声笑了笑,掖好了被角,才转身走了。
她这一觉睡得沉,迷蒙中奶娘走了进来,说是柳太医已经到了。
褚瑶一动,鸣哥儿也跟着醒了过来,咿咿呀呀哭了一会儿。她困得实在没有力气哄,便叫奶娘先抱去给柳太医看看,她梳洗之后也会过去。
结果奶娘将鸣哥儿抱走之后,她一头栽到枕头上,一不留神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阿圆端来洗漱的水,说奶娘正带着鸣哥儿在院子里追小兔子玩。
“柳太医有没有说鸣哥儿的身体怎么样?”她问阿圆。
阿圆道:“柳太医说的话和之前差不多。”
“昨晚鸣哥儿哭闹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她本想今早见到柳太医问一问的,没想到自己睡过了头,“我待会儿去太医院问问……”
洗漱之后简单吃了点早膳,去院子里与鸣哥儿玩了一会儿,同奶娘说了一声自己去太医院,一会儿便回来。
前几日裴湛带她去过太医院,她记得路,不一会儿便找到了。
柳太医听过她的描述后,安慰她不要过于紧张,小人儿应该只是单纯的小儿夜啼罢了,可能是白日里看到什么没见过的东西被刺激到了,晚上夜啼的情况才会严重一些。并同她说,以后睡觉前半个时辰尽量不要让孩子出现太大的情绪起伏,比如大哭或者大笑,这样晚上夜啼的情况也会少些。
褚瑶想到昨天晚上在裴湛那里,鸣哥儿的情绪确实大起大落了一番,想来是因为那个原因,昨天晚上才会哭闹的比平常厉害些。
知晓鸣哥儿并无什么大碍,褚瑶才算放下心来,言谢之后便离开了。
*
关于褚瑶来太医院这件事,沈方妤在给皇后按摩头颈时,顺嘴提了一句。
她本也是好意为褚瑶说话,因为这些日子有一些关于褚瑶不好的流言传进了永和宫,听说她这些日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是缠着太子殿下,就连殿下养伤期间,她也时常进去打搅,不是让太子画眉就是让太子点胭脂,扰得殿下不能静养。
更过分的是,她还时常向太子殿下讨要东西,寻常的珠宝首饰便罢了,就连特供给后宫嫔妃的螺子黛,都被她缠着太子从皇后娘娘这里要走了两支。
这些形容做派,与先前那般无欲无求的样子大相径庭,莫不是终于露出狐狸的真面目了?
为此皇后特意安排人去东宫盯着褚瑶,今早那人来永和宫禀报,说是昨晚褚瑶又去了太子殿下的书房,中途奶娘牵着鸣哥儿进去打扰,房门一开一关之际,有人看到褚瑶坐在太子殿下腿上,双手还搂着太子殿下脖子……
沈方妤过来的时候,皇后与身边的嬷嬷正在谈论这件事,倒也没有避讳她。
嬷嬷道:“先前褚娘子过来时,还信誓旦旦地说只是单纯地来照顾小皇孙殿下,等小皇孙身体好了就离开,如今却又缠着太子殿下不放,想来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宫里的富贵,从前那副清高的样子也都是装出来的……”
皇后便是因为这件事忧虑过重连着几日失眠,才又犯了头疾:“本宫先前便觉得这女子不简单,对她说的话也只是将信将疑罢了。她不是蠢笨之人,如今这番做派委实张扬了些,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把她叫过来,本宫再问问……”
嬷嬷应下,这便安排人去东宫。
沈方妤也是在这个时候插进话去:“皇后娘娘,我方才在太医院遇到褚娘子了。”
“她去太医院作甚?”
“说是昨晚小皇孙夜啼,担心是受了惊吓,特意来太医院询问……”
“小儿夜啼罢了,太子小时候晚上也没少哭闹,都是本宫亲自哄着的,”太子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幼时她亲自带了三年,如今想起仿佛并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可转眼间自己的孩子都有孩子了。
母性相通,皇后倒也能理解褚瑶为着这么一点小事就紧张到去太医院亲自询问,“且不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归对待鸣哥儿是真心的……”
诚然皇后是不喜欢褚瑶一直留在宫里的,上一次她以退为进,主动提出纳她做承徽,不出意料的,她果然拒绝了。
今日皇后便不打算与她虚与委蛇了,直接问她何时离开,她若愿意离开,便赏赐她些银两,派人送她回去,她若不愿意离开,那……自然也由不得她不愿意。
褚瑶自太医院往回走,才至东宫没多久,永和宫便来人,说皇后娘娘请她过去说话。
上次也是这般,裴湛才出宫,皇后娘娘便要见她,仿佛故意躲着裴湛似的。
奶娘正给鸣哥儿喂南瓜玉米羹,小人儿自个儿拿了一个木质的勺子,吃得香甜。他如今已经吃得很好了,很少撒在衣服上,只是嘴边脸上都是糊糊,褚瑶也不嫌弃,叫奶娘等鸣哥儿吃完了再给他擦脸,免得扰了小人儿吃饭的兴趣。
而后便去永和宫的人一起出去了。
因着上次见面还算融洽,所以这次褚瑶心情放松了许多,心中猜测皇后娘娘想必也知道了这些时日她主动向裴湛示好的事情,所以她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暗暗想着说辞,等见到皇后娘娘也好与她解释清楚。
却是没想到,这一次皇后娘娘竟并未谈论其他,只是简单关心了几句鸣哥儿的身体状况后,忽而问她:“本宫瞧着鸣哥儿的身体确无大碍了,你也离家许久了,想必惦念家中,可有打算何时回去?”
褚瑶被问得一怔,随即如实道:“皇后娘娘,我暂时不回去了。”
皇后微哂,看她的目光显然没有先前那般和善了:“不回去了?所以是打算留下来做太子承徽?”
褚瑶恭敬道:“我与太子殿下有约定,倘若殿下能帮我找到亲人,我便留下来……”
“呵……”皇后笑中带着讥讽,“先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先前……”褚瑶正要解释,却被皇后抬手打断。
“本宫头疼,你先回去吧。”
这些事情解释起来也颇为麻烦,褚瑶自认没有能力让皇后信服,她既不想听,自己便也不多费口舌了。
于是比手行礼后,恭顺地退下了。
她一走,皇后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便立即凑了上来。
“娘娘,这褚娘子都亲口承认了,她不想离开太子殿下,而且她竟连承徽的位子都看不上,还用太子来堵您的话……”
“本宫原不想因为她而伤了与太子之间的母子情分,如今她野心昭昭,意图蛊惑太子,本宫不能留她继续待在宫里了。”
“娘娘,老奴倒有一办法,可以将这位褚娘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
“说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