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对方为何会给这些人下蛊。
是警告,还是挑衅。
又比如,对方手里拿捏着这种杀器,难不成就是用来惩罚他身边的人的。
沈遇不觉得,那些人又这么好脾气。
那些人有更大的阴谋在。
看着沈遇因为沉思而染上冷厉的眉眼,江云亭伸手将其握住,她凑过去,小声说着自己的猜测。
“我怀疑,这只是开始。”
心蛊或许存在解药,但现在他们手里没有。
那些人没必要将底牌现在就暴露出来,除非这不是暴露,而是酝酿已久的开始。
“那人抓到没?”她问着。
“抓到了。”
捏了捏眉心,沈遇面上浮着冷色。
他们寻过去的时候,那位挚友早就跑了,花费了点力气,在出城的路上抓到对方。
不过对方被抓到后,一口否认自己给了柯家主那香囊。
甚至还攀扯,说是柯家主自己不清不白,知道香囊来路有问题,想找个替死鬼。
两人各执一词,还都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对方。
虽说感情上,沈遇更偏向柯家这边,可办案从不能依照感情行事。
这一日,他都在审问柯家和那个包宇,经过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审问,两人都说出了实情。
可这实情,有所区别。
柯家主之所以不想让柯曲继续掺和进来,是因为商人的敏锐程度,汴京城来此来人,让柯家主意识到安洲城有了什么变化。
暗地里,他多查了一番,意外发现那位颜先生牵扯进来。
柯家立家早,在颜先生出名之前,就在安洲城站稳脚跟,所以柯家和那些被颜先生扶持起来的商户不同,不需要仰仗谁人的鼻息生活。
而柯家和颜先生的来往,也就是柯家用来保存湘潭木的脂膏而已。
在柯曲不知道的情况下,柯家主早就重新再寻找能调配脂膏的人,试图将柯家和颜先生的联系彻底断绝。
而得知柯曲的独自行动后,他严令柯曲不可再插手。
简单来说,柯家主感觉到安洲城风雨欲来,只想明哲保身。
可奈何,因为柯家主不知道蛊毒的事情,又因为错信了好友,才在香囊上中招了。
当然,对于柯曲而言,这香囊的确有好处。
最起码,那日那么多人中,唯独柯曲身上还没有一点蛊毒发作的痕迹。
可这也导致了柯曲乃至柯家嫌疑加大,那么多人参与,怎么会就你这么幸运没事呢对吧。
比起柯家主的顾虑,包宇交代出来的就简单多了。
包宇所在的包家商行,最初的成立就是颜先生的资助,不过包宇一直没亲眼见过那位大股东。
这些年来,那位大股东也只是每年过问一下,就像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商行差不多是包宇的一言堂。
第180章 恩与仇
说起来,包宇和柯家主的相识,也是因为那位神秘的股东。
五六年前,柯家一桩生意出了差错,将不少银子填补进去,当时柯家银钱流动困难。
那个时候,是包宇的商行出手帮忙,帮柯家度过难关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柯家主和包宇才熟悉了起来,一起做生意,你来我往的,互相觉得都是可交之人,关系逐渐密切。
“在包宇的坦白中,他表示,那次帮忙,是那位股东提出的。”
当初柯家情况可不好,包家有钱,但一个不小心,就会做了赔本的买卖,若非那位大股东开口,包宇不可能出手。
“所以,我让扶桑往深处查了查,你知道发现了什么吗?”
沈遇的眼里尽是讽刺,距离不远处的徐玲也在认真听着这些过往。
她的视线止不住的放在沈遇的身上。
现在她是知道这位公子姓沈,是来自汴京城的世子爷。
安洲城距离汴京很远,可她也知道世子爷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若说沈遇事江家赘婿的身份能让徐玲多想一二的话,那么沈世子的身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云泥之别。
这是徐玲的感悟。
特别是现在,徐玲看着沈遇那张漠然的脸,褪去了“林遇”小白脸人设后,真正的沈遇,气势惊人。
沈遇就着江云亭的手,喝了点茶水后才继续道。
“柯家那次生意出事,背后就是另外一家和颜先生有牵扯的商行搞的鬼。”
害你,再帮你。
可你不知道我害了你,所以你只能记住我帮了你的恩情。
这就是颜先生的手段。
其实沈遇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柯家底蕴身后,颜先生想要插手很难,但是柯家地位在安洲城不一般,所以颜先生不会放过这么大的助力。
正面不行,那就侧面出击,利用恩情,让柯家和包宇绑定在一起。
为的,或许就是今日。
整个事情中,若非他们反应的及时,等那包宇逃走,柯家主就是有罪也说不清。
到时候,柯家这黑锅怕是扔不掉了。
听到这里,江云亭有点唏嘘。
柯家主记挂的恩情,也不过是一场设计。
“香囊是有人送到包宇手里的,还有一个口信,让他将香囊送到柯曲手里,还让他尽管离开安洲城,带话的人,也只是收钱办事,没什么可查的。”
那包宇,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人么,扔到大牢里面去了。
可看颜先生放养包宇的态度就知道,包宇在他的计划一环中,或许就是栽赃嫁祸,本身的地位无足轻重。
“是个弃子。”江云亭说着,沈遇在一边颔首。
两人的交谈,并未避开人,所以听到的人不少,好在都是自己人。
空气骤然沉寂,后院中有喧闹声响起,那声音还在靠近。
“靠,还要关着我们多久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人冲了进来。
那人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上的那蜘蛛痣。
那一抹殷红,像是渗出的心头血,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妖艳。
这人是个工人,本身就有一把子力量,趁着后面的药童不注意,挣脱跑了出来。
再见到这么多人后,这工人有点害怕。
可很快,他摆出生气的态度。
“你们凭什么将我们关在这里,还不告诉我是为什么?”
“不都说码头上的事情我们也是冤枉的嘛,为什么还要抓我们来?”
嗓门挺大,嚷嚷着。
本来这医馆中就人心惶惶的,这几句话,不出意外会动摇更多的病人的心态。
扶桑压着脚步往后院走去,不会再让人闯进来。
而秋池则是开始靠近工人。
工人倒也警觉,瞪了秋池一样,背靠墙壁,语气很是恶劣。
“你干什么,别过来啊,谁也别想再绑住我。”
“我告诉你们,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我就……”
这人说了半天,似乎也没想到一个好办法来制裁这些人,毕竟今日带头闯入他家门的,就是官差啊。
就算是报官,估摸也是无用的。
想到这里,工人心中更加愤怒,他脸上尽是不耐烦的表情,眉头死死拧着。
工人不曾发现,他的肌肤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色。
对方胸膛还在敞开着,其余人能清楚见到,对方心口的蜘蛛痣像是活了过来,跳动加快。
蛊毒要发作了。
研究了半日心蛊的人,在见到这一幕时,脑海中默契的飘过这个想法。
而蛊毒发作的结果,他们也清楚。
有人不自觉后退,看向工人的眼神像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那戒备而惧怕的眼神刺激到工人。
“什么意思?”
“你们在害怕,怕什么?”
他们这一批人,糊里糊涂被带过来,还被强令不许离开这里,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