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热闹的先行去镇子上传消息。没等东望村的村民们走到镇上,一大群捕快飞奔而来。
为首的捕快头子迅速打量一圈人群,接过一旁的画像,确认丢失的孩子全部找回来后,才开始问事情的原委。
原本你一眼我一语的村民们不敢胡闹,齐齐看向里正。
里正跳下牛车,微微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捕快头子挎着大刀,仔细打量马大明等人,又取了画像,对着疯女人来回看了几遍。
疯女人如今头发蓬乱的样子,真有了前几日“疯女人”的模样。
捕快头子当下命令道,“快,把这几个人押走!”
捕快们刚把拴住马大明的绳子解开,听见远处一阵阵喊声。
“儿啊。”
“我的儿。”
“我儿满仓。”
捕快头子向后扫了一眼,立马站直身子。后面跑来的是安平镇上的张员外,也是县令大人的亲哥哥。他家的小公子前两日就是被人贩子偷走了。
“爹!”张满仓抱着衣服跳下牛车,奔向张员外。
就在这时,陡生变故,马大明撞开身旁的捕快,向外冲去。
“满仓!”张员外惊得大叫。
虽然马大明上身被捆住,可他奔着满仓去,不知想干什么。
众人看着这变故呆愣,竟然没人做出反应。张满仓听见他爹叫他,也停下了步子,疑惑地看向远处的爹爹。
就在马大明快要碰到张满仓时,花旗眼中寒光一闪,想跑?下辈子吧。他向前踏出两步,拽过张满仓,迎面飞起一脚,直踹马大明腹部。
这一脚用了力,马大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咳出两口血后,捂着肚子竟是昏死过去,一动不动。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花娘果真女中豪杰是也。
“大明——”被按住的疯女人哭喊着,“大明,大明,你怎么了。杀人了啊——杀人了啊——光天化日,杀人了啊——”
按住疯女人的捕快狠狠地给了她两巴掌,啐道,“杀什么人了?我怎么没看见。都这样了,还要对孩子不利,我看这就是他自己要去阎王跟前磕头,谁也拦不住。”
“你们......s还有没有王法了?”黑皮惊惧,看着大哥一动不动,心疼道,“快找大夫给他看看啊。”
“找什么找。”捕快头子给了他一脚,骂道,“天杀的东西,死了正好。”
嘴上这么说着,捕快头子也担心人真的没了,这还没审问呢。他叫了一个小捕快去探马大明的气息。
小捕快小跑着过去,蹲下身子,食指只在马大明鼻子下探了一下,立马扬声道,“没死。”
“没死,命还挺硬。”捕快头子嘟嘟囔囔地骂了两句。
张员外已经跑到了近前,蹲下身子一把搂住张满仓,“满仓,我的好儿子,爹来了,爹来了。”
“爹。”张满仓小脸搭在张员外肩膀上撒着娇叫,“爹~”
“爹在呢,爹在呢。”张员外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含在嘴里,捧在手里,拍他的背安抚道,“爹带满仓回家。”
和儿子亲热后,张员外这才看向花旗。
面前的女人面容姣好,大胸、细腰、大屁股,虽然穿着一身补丁,难掩出尘之姿。明明是一副温婉长相,却面容冷淡,看人时微微仰着下巴。
花旗容貌好,又救下了满仓。张员外顿时对他心生好感,说起话来,语气十分温和,“方才的事真是谢谢这位小娘了。我.......”
张员外浑身摸了摸,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立马转头看向自家的管家。
管家会意,解下腰间的钱袋交给自家主子。
张员外掂量钱袋,估摸里面有十两银子。作为道谢,这些足够了。他将钱袋子双手递给花旗,语带感激,“为表张某谢意,这些黄白之物,请小娘收下。”
花旗微微皱眉,黄白之物是什么?
张员外见她蛾眉蹙起,不说话也不接钱,以为她不要钱,心中更是佩服。如此热心却又不求回报的人,风姿高洁呀。因此,他对花旗的好感更甚。
秀娘知道花旗不擅长打理人情世故,有的甚至是一窍不通,此时见她不接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以为花旗只是想做好事,并不爱财。于是主动说,“张老爷,这些钱我们不......”
“等等。”花旗听到钱字了,再看向张员外手中的袋子,立马就知道了,黄白之物指的是钱!
他一把抓过张员外手中的钱袋,心道,钱袋子挺重,里面应当是有不少钱的。
花旗看向张员外的眼神带着欣赏,脸上也露出笑意,有人类主动给他供奉,不错,不错。
秀娘愣了片刻后,微微红了脸,她还以为花娘不要这钱的。
张员外也是一愣,继而尴尬地笑笑,“小娘应得的。”虽然有些尴尬,可这个小娘她,她笑起来真好看。
好在不断有人来找孩子,吵吵闹闹地将秀娘和张员外从尴尬中解救出来。两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看起了别人认孩子的过程。
认完了孩子,大家想起人贩子。丢了孩子的母亲,上去给了疯女人几巴掌,嘴里骂道,“你坏了良心。良心被狗吃了。”
男人们不打女人,便对着六五和黑皮拳脚相加。一旁的捕快压根不管,任凭大家发泄心中的愤恨。
管人贩子做什么?他们也配叫人?
见大家伙打得太厉害,捕快头子免不得说一句,“注意着点,打死了我可没法交差。”
到了镇子上,东望村的村民们便散开了。里正家的牛车拉着马大明一直送到衙门口,捕快们这才像拖死猪一样将马大明拽下车,粗鲁地拖进衙门里。
嘴角挂血的黑皮还在念叨着让捕快们给他大哥找个大夫。
捕快头子哼了一声,不屑道,“还找什么大夫?反正过了几日就要杀头的,不用治了。”
疯女人听说过几日就要杀头,两眼一黑,双腿发软。她抖着声问,“这位大哥,怎么这么快就要杀我们?”
“这话说的。”小捕快不快地瞪了一眼疯女人,“不杀你们,留你们继续偷孩子?”
六五始终垂着眼眸,不出一言。到这个地步,说再多还有用吗?走上这条路就知道被抓的后果。可惜之前挣的两笔,钱还没花完。真是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张员外离开后,花旗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袋,粗粗扫了一眼,约莫有十两银子。
花旗心道,这个叫张员外的人类可真是上道。
坨坨抱着云善站在车上探头看到钱后,立马催促,“好多钱。快给我买红布呀。”
手里有了钱,花旗心情很好,手一挥,带着坨坨去布庄。
坨坨将云善交给小丛,激动地跟在花旗身后一溜小跑,带头跑进布庄里。
布庄的伙计还是上次的那个,见到花旗热情地打着招呼,“您看看买什么布?”
坨坨大声回答,“大红布。”
“还是二十两一匹的?”伙计的记性很好,他记得这女人上次给家里的小孩买了一两银子的布。
花旗说,“不用,二十两银子也太贵了。给我们找些便宜的看看。”
坨坨知道一两银子的布很贵,他不需要那么贵的。只要是大红色的,舒服的就好,他不挑。
秋生当即心道,花娘果然还是很偏心。
“再给我们拿些便宜的布,我们大人做衣裳穿。”有了这笔钱,花旗突然就财大气粗起来。终于愿意舍得花钱买布做衣裳,来应付人类。
小丛说,“上次云善做戒子的布还剩好多。够我和兜明用的。”
伙计拿出了三匹红布,一匹蓝色粗棉布。“咱家这蓝粗布卖的最好,一两银子并四百个钱一匹。足够一家子人各做一件衣裳。”
花旗摸摸料子,不扎手,这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这个要一匹。”
伙计又介绍起三匹红布,“这匹颜色没染匀,有的地方白一块,七百文一匹。”
“这匹是细棉布,姑娘家常买了做嫁衣。二两银子一匹。那匹更软,三两银子一匹。”
“不用买一匹。就二两银子的那匹。”花旗指着坨坨对伙计说,“够给他做身衣裳的就行。”
坨坨美滋滋地挺直腰板让伙计测量。
“六尺布。”伙计快速算道,“六百文。一共二两银子。”
“什么二两银子。”布庄的掌柜的走进屋,对着伙计道,“这是女豪杰,我们不能收钱。”
“不收钱?”花旗心道,早知道买三两银子的那匹了。
“不收钱,不收钱。”掌柜的摆手,“多亏你,才能救出那些孩子。我不过是舍些布。女豪杰记得下次还来咱们布庄。”
这个人类也上道啊。花旗心想,他不过踹出两脚,人类居然接二连三地给他供奉了。
坨坨笑眯眯地抱着得到的布,对秀娘说,“秀娘帮我把扣子解开,我不穿衣裳,我要裹红布。”
秀娘被他逗笑,摸摸他的脑门说,“好好的有衣裳不穿,裹什么布?回家赶紧让小丛给你做衣裳。”
“嗯。”坨坨高高兴兴地答应,抱着红布在脸上蹭来蹭去,一脸满足。
出了布庄,花旗见街边有人卖小玩意。一个小鼓,两边缀着两颗木珠,摇起来“嘣嘣”响。
云善听着声了,转着小脑袋到处找发出声音的方向。
花旗见他喜欢,就打算给他买一个。
谁知,小摊贩也不要他的钱,只说,“送给女豪杰。”
花旗满意地接过小鼓,逗弄云善,秀娘小声道,“白拿别人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我觉得很好。”花旗心安理得,这是人类给他的供奉。不收白不收。
第69章 英雄坨
缓步走在墙头上的老猫“喵”地叫了一声, 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沿着墙头慢慢往前走,跳上屋顶后消失在屋脊后。
院子里, 坨坨正缠着小丛给他裁新衣。
小丛正在给云善绣着衣角处的银元宝,无奈地说, “等我做完云善的衣服,再给你做。”
“什么时候做完?”手里拿着红肚兜, 把自己脱精光的坨坨问他。回家后,红肚兜已经干了, 坨坨要把秋生的衣裳换下来。
“还有三个小元宝。”小丛和坨坨说着话, 手中的针线不停地翻飞,坨坨套上红肚兜的功夫,小丛已经绣出了元宝的形状。
坨坨摸着其余地方绣好的小元宝说, “这个好看,我衣服上也要这个。我听说元宝还有金色的?”
“不知道呢。”
“绣元宝会不会太财迷?”坨坨蹙起眉头, “我们妖怪又不求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