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兜明问花旗。
云善平时可不是这样的。你叫他,他会把小手伸出来给你摸。可不像现在这样,摆明了不理妖。
花旗淡淡地说,“坨坨抱着从山上下来,哭了一路。才喝上奶。”
兜明摸摸云善眼皮,周围红了一大圈,显然是哭得狠了。
云善摆着小脑袋不让摸,拽着花旗的衣服大叫一声,“ 啊!”
气势还挺足,吓了兜明一跳。今天的云善太反常了!
“他为什么哭?”兜明转头问坨坨。
“我不知道哇。玩得好好的,他就哭了。”坨坨也有些不开心。为什么小掌门还是最亲近臭黑蛇呢。
他哄了一路,云善一直哭。到了花旗怀中,云善就不怎么哭了。事情怎么会这样!
“玩得好好的,他怎么会哭?”
“你问我,我不知道哇。”坨坨郁闷地嘟囔,“玩得好好的,突然就哭了。”
喝完了奶,花旗陪着云善玩了一会儿。兜明再去抱他,他就让抱了。窝在兜明怀里,笑得一脸开心。
“小孩子就是不好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趁着花旗哄云善的时间,秀娘已经勤快地炒出一个菜。“小丛要下学了吧。”
兜明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该去西莱村接小丛了。
坨坨自觉地张开手,“云善给我抱。”
兜明刚要将云善交给坨坨,冷不丁地就听怀里的云善大张着嗓门开始哭。
“怎么了?”花旗从厨房里跑出来,“云善怎么又哭了?”
“你看,好好的他就哭了。”坨坨看向兜明,这次他可找到证妖了。
兜明将云善抱在怀里拍了拍,云善很快安静下来。眼下没有一滴眼泪,大眼睛也没湿润,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
小丛下学的时间快到了,坨坨主动说,“你快点去吧。”
兜明将云善递给他。
可云善又毫无征兆地突然开始哭,大张着嘴哭嚎。
将一旁给野鸡剪毛的秋生哭了过来。
花旗紧缩眉头走出厨房。云善难道是病了?得带去给老张看看。
一边哭着,云善一边紧紧扯着兜明的衣裳。一碰到坨坨,云善不停地蹬着小腿,显然浑身都是拒绝。
秋生拿着剪下的鲜艳鸡毛,逗弄云善,“云善怎么哭了?不想要坨坨哥哥吗?秋生叔抱你。”
这本是秋生无心、开玩笑的话,却让坨坨很受伤。
坨坨原地跺脚,“才不是。云善可喜欢我了。”
说着他就要去接秋生怀里的云善。
他一碰,云善就开始哭。
放在别人怀里都不哭,只要靠近坨坨,云善就扯着嗓子哭。甚至连兜明都反应过来了,问题就出在坨坨身上!
“你今天怎么云善了?”兜明睁大眼睛,怒瞪坨坨,“你可别忘了,你要是伤害他,你......”
“我什么时候伤害云善了!”坨坨大声反驳,“我没伤害他。不信,你去问问。”
“那你怎么云善了?”花旗走过来,看着坨坨的眼神格外冰冷。
“我......我就是和他玩,我没怎么他呀。”坨坨冤枉那。不过他有底气,山上的小妖精们可都看见了,他可没怎么云善。
“你和我进屋。”花旗冷冷地说,“把事情说清楚。”
小人参精要是参胆包天,胆敢伤害云善。他就把他大卸八块,卖到镇上,换钱给云善买衣裳穿。
“我......”坨坨往秋生背后躲,“我没怎么云善。不信你去山上,有......为我作证!”
“进来吧你。”花旗不让他躲,拽着坨坨脑袋顶上的朝天辫往屋里扯。
“花娘,轻点。坨坨比谁都疼云善,咋可能伤害云善。顶多是小孩子之间玩恼了,不是什么大事。”秋生赶紧护着。他是男子,不方便碰花旗,只能跟在花旗身后劝。
等秀娘放下锅铲,从厨房里跑出来的时候,东屋的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
院子里的兜明吓得缩了下脖子。他同情地看向东屋窗口,不知道坨坨在里面会遭遇什么。
秋生小声地对秀娘说,“可吓人。花娘看着脾气挺好,发起脾气来可真吓人。怪不得西觉这么听话。”
秀娘白了他一眼,“少说两句,去帮我扒些蒜。”
“扒蒜不是有兜明嘛。”秋生跟在秀娘身后出了堂屋,小声念叨,“我不爱扒蒜。”
院子里哪还有兜明的踪影,连云善也不在了,应该是去接小丛下学。
秋生只得跟在秀娘身后进了厨房。
“你们在山上玩什么了?”花旗脸色阴沉地坐在炕边,盯着门口处的坨坨审问。
“云善今天会翻身,我就带他去山上翻身。”坨坨一点一点地向后蹭到门边。如果一会儿不对劲,他立马开门喊秋生和秀娘。他不信,花旗会在人类面前使用法术。
“去山上翻身怎么翻哭了?连奶都不喝了?”花旗眼神凶狠,“你给我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呀。”坨坨背靠着门,委屈地说,“你不信,你就上山去问问。当时,他们可都在旁边看着。我没欺负云善!”
秋生在厨房门口扒着蒜,眼睛一直盯着东屋窗户。
“花娘不会揍坨坨吧?”
秀娘炒着菜回道,“应该不会吧。别看花娘是后娘,我看得出,她疼孩子。也疼坨坨。”
屋子里,花旗端坐在炕上。
门口的坨坨松了一口气。
花旗现在元神出窍,想来是去了山上。
满山的小妖精可都能为他作证,只要花旗回来,就能还他清白。
花旗没等回来,西觉和梁树叶先回来了。
西觉毫不费力地拖回一根一人环抱粗的大树,扔在院子外面。吃完饭后,就去将树砍开,给家里做一张新桌子。
梁树叶拖着根木棍跑进院子。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坨坨、兜明和小丛一个都不在,云善弟弟也不在。
“秋生叔,坨坨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秋生指着东屋,“喏,花娘把坨坨拎进去训呢。”
秋生捣鼓西觉,“你进去看看?”花娘教训孩子,他不方便进去。西觉可以呀。
“花旗为什么训坨坨?”西觉知道花旗和坨坨一直不太对付。有机会两妖就互掐。不过花旗从来没这么明显地欺负过坨坨。
“云善也在屋里?”他砍树的时候也听说,云灵山的小掌门会翻身了。
秋生摇头,“云善不在,让兜明带出去了。”
秋生继续小声道,“云善一路从山上哭着回来。回来要谁都不要坨坨。花娘觉得坨坨欺负云善,直接给拎屋里去了。”
“什么?坨坨敢欺负云善?”西觉不敢相信。发过心魔誓的人参精,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云善。坨坨真是胆大包天!
“我瞧瞧去。”西觉一脸不愉地进了堂屋。
“哎?”秋生心道,不对吧,你不应该是去拦着花娘的吗?怎么看样子是要去对坨坨进行二次教育?
哎呀,遭了。秋生一拍大腿,好心办坏事。他忘了,花娘和西觉最是偏心云善的。心都快偏到肩膀上了。
“怎么了?怎么这张脸?”秀娘端着菜出厨房,就见着秋生一脸懊悔。
“哎呀,我可坑了坨坨了。”
梁树叶不敢跟着西觉进屋,问秋生,“坨坨挨打了?”
“应该没吧。没听着哭呢。”
秋生话音刚落,听着屋里叫了一声,“哎哟!”
声音是坨坨的。
西觉推门,将蹲在门边的坨坨推地趴在了地上,忍不住叫了一声。
西觉走上去,踢踢坨坨的屁股,语气不善,“你欺负云善?”
“我没有!”坨坨爬起身,嘟嘟囔囔地念叨,“让不让妖活了?怎么都来冤枉我。都说是他自己哭的,自己哭的。怎么都不信。我坨坨像是欺负人类幼崽的妖吗?”
这倒确实是不像。西觉上上下下地将坨坨打量一遍,觉得坨坨实在是不像有胆子违背心魔誓的妖。他又看了炕上的花旗。
“去山上打听了。”坨坨拍拍屁股,也不敢靠近炕,就顺着门墙蹲下。一脸不服气,“等问了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秋生和秀娘在外面听得揪心,就怕这两人打孩子。其实要他们看,家里大孩子欺负小孩子,不算什么事。谁家孩子弄在一起不是吵吵闹闹的?
“你把花娘叫出来。”秋生鼓动秀娘。
秀娘扬着声对着东屋喊,“花娘,你看今天还炒什么菜?秋生把鸡圈收拾好了,你出来看看收拾的行不行?”
屋子里没回应,花旗还没回来呢。
西觉出了屋子,“花旗在屋里找东西。我看鸡圈弄得很好。菜也够。等兜明和小丛回来,就能开饭。”
“坨坨没挨打吧?”秋生赶紧问。
“没。”西觉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兜明和小丛怎么还不回来?
兜明怕花旗牵扯他和小丛,两只小妖抱着云善一路上磨磨蹭蹭地往家走。
走到村子口了,小丛又担心花旗还在生气。
两只小妖怪商量了几句,带着云善坐在村子口,打算再等一会儿回家。
山上,花旗召集小妖怪们,仔仔细细地问了早上的事。
小妖怪们说,小掌门睡了一早上,翻了三个身就哭了。坨坨大人怎么都哄不好,赶紧就带着小掌门下山去找秀娘。
话说得和坨坨说的一样。可见小人参精没有撒谎,他确实没欺负云善。
花旗想了一路,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许是云善今日不喜人参精?
“怎么样?我是冤枉的吧?”见花旗回来,坨坨底气十足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