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坨在水盆前仔仔细细端详自己。红色辫子, 脑门上的红点,配上大红色的衣裳,他简直就是最漂亮的人参精!
“坨坨把兜明他们叫进来。”花旗的喊声从东屋里传出来。
坨坨不舍地看了一眼水盆里漂亮的自己, 跑到杂物间门口喊了一嗓子,“花旗让咱们去东屋。”
瞧着小丛写完字裁下来的小红纸, 坨坨蹭了过去,捏着碎纸问小丛, “这个能给我吗?”
小丛点头,坨坨就高兴地说, “小丛, 我给你戳个红点吧。你看我脑门上,好看不好看。”
那自然是好看的。红色在今天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好看。明明没有过过人类的新年,只在今早感受到了红色给这个节日增添的喜庆, 小丛莫名觉得,红色格外适合今天。
小丛同意了, 坨坨伸着肥短的手指在红纸上沾沾, 自己瞧着没沾上多少红料, 他还无师自通地用手指肚在上面划了划。心里纳闷, 秀娘明明轻轻一抹,手指就很红了呀。
多擦几下后,手指头是变红了, 可也没秀娘的手指那么红。坨坨心里寻思,难怪秀娘的小红纸贵,人家肯掉色呀。
他伸长胳膊,在小丛脑门上使劲按了按。
小丛被他按得疼, 本能地向后退,“坨坨你干嘛?”
瞅了瞅小丛的脑门, 只有一点红印子,坨坨举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我再给你按按,咱们这小红纸没秀娘那个好。”
小丛站在原地没动,让坨坨又使劲按了一下。结果红点还是不怎么红,倒是坨坨按得用力,小丛脑门上红了一块。
兜明在一旁嗤笑,“压根按不上去。红点还没坨坨用力按的红。”
小丛摸摸自己的脑门,确实疼。
梁树叶本来也稀罕坨坨脑门上的红点,现在却一点都不想要了。不仅红点不红,还像抹了脏东西,不如不点。
“走吧。”兜明催促,“不是说花旗叫我们吗。走啦。”
兜明领着几个小的进了东屋。
秀娘从怀里掏出四个红纸包,挨个发给兜明几个。
坨坨好奇,拆开了看,里面有十个铜板。
“过年红包。”秀娘挨个摸了他们的脑袋,“今年多长高。平平安安。”
“叮铃铃。”云善抖着小手,见坨坨他们看过来,他故意抬高了手,又晃了几下,“叮铃铃。”
“哪里来的小铃铛?”坨坨半身趴在炕上,去看云善的手镯。
云善把小手往前伸了伸,放在坨坨的眼皮子下动了动,小铃铛又“叮铃铃”地响。
秀娘怀里的春花看着云善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手。秀娘就帮她把小镯子从衣袖里往外拽了拽,“春花也晃晃手。”
春花就跟着晃一晃。
她这一晃,云善听到声音,微微侧着身看向春花。
“这真好看呀。”坨坨伸手摸了摸云善的小银镯子,又把云善另一只手上的黑镯子扒出来看。不得不说,他们用法力凝成的黑镯子实在是没人家的银镯子精致。
坨坨心里当时就盘算上了,晚上要在云善的黑镯子上加些花纹,让黑镯子更精致。
梁树叶把红包仔细地揣在怀里。这十文钱对他来说可是巨款。长这么大,他还从未拥有过这么多钱。
和梁树叶一样,兜明、小丛和坨坨活了几百年,也从未拥有过这么多钱。
兜明暗自决定,这十文钱一定要留着买花生吃。不管坨坨再说什么,他也不乱花钱了。
“秀娘。”秋生在院子里喊人,“带春花出来,咱得去爹娘家了。”
虽说分了家,可爹娘还在,秋生和秀娘是要去爹娘那过年的。
“来了。”秀娘抱着春花站起身,对花旗说,“今天我是没空做饭了。中午饭你得自己做。好在坨坨、小丛都能给你打下手。”
“我今天自己做。”花旗也从炕上下来了。今天日子特殊,就是困一点,也得应个景,过个人类的春节。等以后回了云灵山,他们每年也要给云善过新年。
花旗从炕柜的钱袋里随手抓了钱出来,粗略一看,有几十文。他将这钱塞进春花棉袄前的口袋里,“春花,我也给你红包。”
装了几十文钱,肚子前沉甸甸的感觉让春花好奇地低下头。很快,她抬起小脑袋,小手亲热地拍在花旗胳膊上,“啊呀!”
花旗摸摸她的小手,“春花高兴呀?”
炕上的云善看见花旗竟然摸别的娃娃的小手!他不让,倚着被子喊,“ 啊!”
边喊还要把小胳膊伸起来,“啊,啊,啊。”
秀娘知道他什么意思,打趣道,“瞧瞧瞧瞧,咱们云善又不让了。不让他娘摸别的孩子。”
坨坨爬上炕,抱起云善,云善还不乐意。他在坨坨怀里扭着小身子,眼睛盯着花旗,“啊!”
花旗好笑地从坨坨怀里接过闹腾的人类小崽。
到了花旗的怀里,云善拿自己的胖脸贴着花旗的脸蹭来蹭去,搂着花旗的脖子,趴在花旗肩膀上,还拿眼瞅一旁秀娘怀里的春花。
被香香软软的孩子这么一蹭,花旗心里就软了,化了,只想好好疼疼自己怀里的小宝贝。
秋生在外面等不及,进了东屋,“我在外面听着笑了,说啥呢。”
“说云善呢。不给他娘碰咱们春花。”秀娘伸手过去拍拍云善的后背。
云善转过脸来。
“婶子带着姐姐去吃饭。姐姐下午再来找云善玩。 ”
云善看看春花,立马又趴回花旗肩上,拿着小屁股对人。
“嘿。”秋生也跟着笑。
秋生、秀娘走后,花旗出了屋子,刺骨的冷让他打了个哆嗦。他急急忙忙地往厨房里跑。“兜明,打桶水来。”
点火,把灶烧起来,再把门关上,厨房里立马热乎起来。
招呼着兜明和西觉把肉和菜拿进厨房,花旗把他们都撵了出去,厨房不大,挤不下这么多妖。他自己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午饭。
不知谁家放了鞭炮,村子里响起一阵霹雳吧啦的响声。
梁树叶心心念念想去捡小炮,拉着坨坨一起往村子里跑。
“外面有雪,你们慢点。”小丛好心地提醒。
他和兜明走的慢,刚出院子,就见前面坨坨和梁树叶,也不知道是谁拽倒了谁,两个人都摔在地上。
大牛牛卧在外面的小草堆上晒太阳。见着兜明出来,它立马垂下脑袋,闭上眼睛装睡。
秋生和秀娘整日呆在西觉家,白天家里都上了锁。大牛牛也跟着来了西觉家。他不敢进院子,自己在院子外墙边找了个位置,天天趴那晒太阳。
后来下雪天冷,秋生就叉了草过来给它垫在身下。
坨坨和梁树叶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小心走了几步后又开始不长记性,追着跑了起来,要赶着去捡小鞭炮。
寻着声,闻着空气中特殊的“鞭炮味”,兜明他们进了村子,来到洪山家的院子。
作为东望村的“前”首富,巧子家今年专门买了一挂鞭。过年放鞭,一年红红火火。以后的日子不同,巧子打算以后就要过得扬眉吐气,天天舒心。
栓子早就来了,见了几个人,抬头抽空喊了一声,“坨坨快来,刚炸完呢。”
坨坨就往栓子跟前跑,跑着跑着,被一旁冲过来的小孩猛地推了一把摔在一旁。屁股直接着地,疼得哎哟一声。
“大狗你干什么?!”栓子不服气地喊了一句,快步走过去,搡了一把推坨坨的大狗。
“这儿有个小炮。”二狗跟在一旁蹲下身,捡起坨坨脚边的小鞭炮,“我们捡鞭炮。”
坨坨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脸上很是不高兴,“你推我干什么用那么大力气?”
“就是。”栓子说,“你们兄弟两就是故意欺负坨坨。”
之前的事栓子可都还记得呢。他把大狗、二狗打了一顿,秦娘去花娘那找了好几回事。最后还是因为村子里进野兽的事才不了了之的。
跟过来的梁树叶听说人家兄弟两欺负坨坨,他不干了,上前用力地将大狗往后推,“你凭啥欺负我弟弟?”
大狗摔了个屁股蹲,爬起来喊着,“你岁数大,欺负人。”
“我们没欺负坨坨,就是捡小炮。”二狗继续说着瞎话。上回的事闹那么大,肉也没吃上,二狗心里还记着呢。凭啥这几个小孩能在二叔家吃肉,他不能。秋生可是他的亲二叔呢。
五岁大的二狗压根不能理解,那些肉是西觉他们打来的。他只以为,在二叔家就是二叔的。每次听娘提起,都是你二叔家有肉吃。他娘压根没说,那是人家的肉。
“我欺负你怎么了。”论打架,梁树叶从小就没怵过,他以前可是和镇上一帮乞丐抢食吃的。动不动就得打一架,说起话来也格外硬气,“是你先欺负坨坨的。”
“是你们先欺负我。”坨坨撅着嘴巴和梁树叶告状,“树叶,我摔得可疼了。我的屁股肯定和你上回一样,青了。”
“你瞎说,咋可能一下子把腚摔青。”二狗反驳,“坨坨你就是瞎说。”
“我没瞎说,我脱裤子给你看!”说着坨坨开始掀衣服,真打算把裤子脱了,让人看看他的屁股到底青没青。
巧子听着动静,赶紧过来,拦住坨坨,“天冷,坨坨别脱裤子,去找洪山给你们拿花生吃。”
花生?兜明敏锐地捕捉到巧子话里的重点。他没管坨坨,带着小丛直直往洪山跟前走,“洪山,花生。”
“花生在屋里呢,我去给你拿。”洪山掉头跑回屋,再回来时,坨坨和梁树叶已经和兜明站在一块了,其余的小孩还在院子里找鞭炮。
洪山把花生放进兜明手里,又对梁树叶和坨坨说,“你两等等,我再给你们拿花生。”
他又跑进屋里,很快捧着一捧花生跑过来。不等坨坨和梁树叶伸手接着,兜明先截了胡。
他从手里拿出几个花生,给梁树叶和坨坨一人分了三个。
坨坨立马不干了,“这是洪山给我们的!”
兜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突然问,“你想不想打大狗、二狗?”
云灵山的妖怪不能先动手,不能伤人,要不是记得这个规矩,刚刚坨坨肯定不会放过大狗、二狗的。虽然是大狗先动的手,可他是人类孩童,即使先动手,他们也不能对人类孩童出手。
坨坨怀疑地看向兜明,这只笨老虎能想到什么方法不触犯规矩,还能打大狗、二狗?
“花生给我吃,一会儿我帮你打回去。”兜明志在必得的口气让坨坨更怀疑了。
“你不是骗我的吧?”
“骗你是小狗。”兜明将花生揣进兜里,“你等着就是。”
一旁的小丛也将信将疑,兜明想出什么法子了?
第117章 打雪仗
眼见着来凑热闹、捡小炮的孩子们放完捡到的小炮, 兜明始终没有任何行动。
坨坨憋不住地拽兜明衣袖,“你是不是骗我花生吃?你怎么还不动手。”
兜明已经趁着刚刚的时间吃完了花生,坨坨完全有理由怀疑, 这只老虎说能帮他报复回去只是为了吃花生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