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抱起他,给他擦掉眼泪,替他擦掉挂着的鼻涕, “云善不去南方。”
“去!”云善贴着花旗蹭啊蹭,“树叶哥哥, 挨打,云善去救。”
小丛发去的信诀只匆匆说了云善闹着要下山,并没有说树叶的事。花旗皱起眉头,“树叶怎么挨打了?”
“抢东西,树叶哥哥天天挨打。”云善抬起自己的胳膊给花旗看,“断了。”
花旗吓了一大跳,赶紧摸摸他的胳膊,什么事都没有。“你胳膊好好的呢。”
“树叶哥哥的断了。”云善搂着花旗脖子,小手指向山下,“走,救树叶哥哥。”
花旗扫了一眼陌生人,低声问坨坨,“树叶怎么了?”
“树叶在外面挨打了呀!”坨坨也焦急树叶的情况,“胳膊被打断了。”
小丛无力地叹出一口气,只好暗暗给花旗传信,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花旗理清思路,一阵无语。没想到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他抱着云善往回走,“云善不去,咱们一起等树叶回来。树叶一定没事的。”他压低着声音说,“胳膊断了没关系,很快能长好。”
云善闹腾着不回去,就要去南方找树叶,一路哭喊着被花旗强制抱回云灵观。
孔游被回过神,赶紧带着人紧跟花旗一行人。
“跟着我们干什么?”兜明没好气地问道。
“我们再求求师傅。”知道兜明他们确实不是说谎,自己一行人昨日又是住在兜明家,孔游今日态度好很多,“小兄弟,你帮帮忙,如何才能劝师傅帮我们?”
兜明看着他们正心烦呢,恶声恶气道,“怎么都劝不了。”
孔游一行人跟到云灵观,直接吃了个闭门羹。这一家子人连门都不愿意让他们进。
身后有人打退堂鼓,“孔先生,云灵观的人都是不好相与的,要不,咱们还是再去打听打听找别的师傅。”
“真的不好相处。”
孔游却道,“再试一天,若是明日道长还不答应,我们也只好另寻他路。有本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脾气。”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云灵观的道长,他无论如何都要再试试的。
有花旗在,终于镇得住云善。云善向来都是最听花旗的话。被花旗看着,他乖乖地吃了午饭,午睡前还念叨着树叶哥哥,念着念着睡了过去。妖怪们终于松了口气。
“外面的人还没走。”兜明坐在炕边,不满道,“都说了不帮了。”
“时间长,自然就走了。”花旗根本不在意外面那群人。压低着声道,“你们骗云善也找个好借口。吓唬他干吗?”
“?”坨坨迷茫道,“你们吓唬云善什么了?”
没妖搭理他。坨坨看着大家不太高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话。他在云善身边躺下,准备陪云善一起睡个午觉。
云善这一觉整整睡了一个时辰,小脸蛋红扑扑地坐起身。眼睛朦胧着瞧见花旗盘在他身边,立马抱着花旗,蹭了蹭,“花~旗~”
“咳咳。”
花旗竖起蛇头,“云善今天就在云灵观玩。我听说你会写字了?你写给我看看。”
“嗯,咳咳咳咳咳。”
云善咳嗽两声,整个人醒了许多。看到睡在一旁的坨坨,云善爬过去,整个人爬到坨坨身上压着。小手作乱地去扒坨坨眼皮,“坨坨,坨坨,坨坨。”
坨坨摆着脑袋不愿意睁眼,听着云善咳咳咳,脸上被喷了许多水。他推开云善,不情愿地睁开眼擦脸,“云善,你怎么还往我脸上吐口水。”
云善红着小脸蛋开心地笑,又爬进被窝里,侧躺着看坨坨。
坨坨伸手挠他小肚子,惹得云善哈哈笑着乱踢。“坨坨,哈哈,坨坨。”
和云善玩了会儿,坨坨想起睡前的聊天。他趴在云善耳朵边小声问,“他们怎么吓唬你了?”
“没有啊。”云善翻身面对坨坨。
坨坨这才发现云善的小脸一直都是红的。“你热吗?”
“嗯。”云善开始拉扯自己的小棉袄,费了好大力气扯开一个扣子。“咳咳咳咳咳。”
坨坨用手给他扇风,“凉快凉快。云善你怎么咳嗽了?”
云善不说话,恹恹地躺在那。坨坨扯他,云善只拿眼睛瞅着坨坨。要是平时,云善早就顺着坨坨的力道站起来了。
“云善你怎么啦?”坨坨扯他,“起来玩呢。我带你去山上找小兔子玩。”
云善摇头,躺在那不愿意动。
“你还想睡觉啊。”坨坨说,“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起来玩吧。”
云善不想动,坨坨一直烦他。他蹬蹬腿,甩不开坨坨扯他的手,直接哭了起来。
花旗倏地睁开眼睛,抬起蛇头。
坨坨立马撒手,“我就拉他起来。”
“不起。”云善瞧着没什么精神,说起话软乎乎的。“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让云善的小脸更红了,眼里带上泪花。
花旗从炕头的陶罐里倒了水喂给云善喝。
云善还是咳嗽,咳一会儿自己爬进花旗怀里坐着哭。
“云善怎么了?”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情况。花旗摸他的小脸,才发现云善的脸竟然发烫。
“云善!”花旗抬起他的小脸看,云善的脸一直都红红的,再摸他脑门,居然是烫手的。
花旗赶紧变成人形给云善穿好衣服,慌张地喊道,“下山,快下山,云善生病了。”
妖怪们一直把云善保护得很好,他又从小练功,基本没生过病。这一病让妖怪们慌得不得了。
孔游一行人在云灵观门口站了两个多时辰,瞧着太阳开始往下落,正准备下山。没想到,云灵观的门突然就打开了。
上午最后出现,那个叫做花旗的人怀里抱着小道童,一行人瞧着十分匆忙。
“小兄......”
“砰”地关门声打断他的话。
出来的人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匆匆下山。
一行人目瞪口呆。
“孔先生,要不咱们敲敲门,再找找道长?”
门敲了十多下,又等了好一会儿,一直没人开门。孔游叹息一声,领着一行人下山。
花旗抱着云善直奔东望村的赤脚医生老张家。
未到门口,兜明着急地先跑几步大喊,“老张!老张在家吗?”
“在家,在家。”老张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话音刚落,就瞧见西觉一家上门来了。
“看看云善。”花旗把云善的小脸转过来给老张看。
“咳咳咳咳咳。”云善一边咳嗽一边打量着老张。
扯过云善的小手,老张皱着眉头把脉,又摸了摸他的脑门,表情放松下来,“染了风寒。”
“他咳嗽。”坨坨紧张地说。“一直咳嗽。”
“灌了风。不碍事。”老张转身,边说边往屋里去,“先抓六帖药,早晚各一次。今晚喝了就能退热,三天后还不好,就得去镇上看。”
兜明领了药,一行人急匆匆地又往秀娘家去。
此时日已西落,秋生站在门口喊大牛牛回家。等把牛关进棚里,准备锁门,刚好瞧见兜明提着药闯进来。
“兜明?”秋生惊讶,“这么晚下山?”
“秋生叔,我熬药。”
“熬什么药?”秋生拧起眉头,“咋了?你生病了?”
“咳咳咳咳咳。”门外响起小孩子的咳嗽声。秋生一听就知道是云善要喝药。来不及多问,喊了堂屋里正在摆碗筷的秀娘,“秀娘,快出来。”
秀娘开门出来,看见花旗抱着云善进院子。“花娘,今年的身体好了?”
“没好。云善生病,刚在老张那抓了药。秀娘,你会熬药吗?”
“会。药给我。”秀娘瞧着云善果然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人。要是平时,云善早就跑去找小黄闹开了。
“先吃点饭垫垫。”秋生领着花旗进屋。小丛和坨坨跟着秀娘去厨房盯着药。
秋生盛了碗米汤递给花旗,哄云善道,“云善吃些饭。你秀娘婶子今天刚炒的萝卜干,叫你娘拌在粥里给你吃。”
云善脸埋进花旗怀里,闷声闷气道,“不要,不吃。”
“弟弟。”春花手里攥着包子跑到花旗身边,伸出小手戳云善后背,“弟弟。”
云善转过头。
“弟弟,吃。”春花垫起脚,努力把自己啃了半边的包子递到云善嘴边。
云善嘟嘟着嘴巴咬了一口,慢慢地嚼着。
春花对着云善露出笑脸,自己也咬一口包子,见云善吃完,又举着小手喂给云善吃。
可是这次,云善闭着嘴巴,扭过头。“咳咳咳咳咳咳。”
西觉心疼得厉害。云善嘴壮,平时给什么吃什么,半点不挑嘴,生病竟然连饭都不想吃。人类孩子果然是脆弱的。
他接过云善,舀出一勺米汤喂到云善嘴边,“云善喝点水。”
云善张着小嘴喝了一口。第二口又不愿意喝了。西觉和花旗换着哄,终于哄着他喝了半碗粥。
小丛慢慢地用碟子端着碗,把药送进来。
“小丛真疼他弟弟,刚出锅的药上手就端。”秀娘在小丛身后端着一锅米汤。“小丛,一会儿赶紧到外面找雪搓搓手。”
小丛放下药,在一旁盯着云善。还是秀娘拉他出去,给他用雪把手搓了一遍。
西觉舀一勺药,吹凉后喂给云善,“云善吃药。吃完药就舒服了。”
云善听话,就着勺子抿了一口,立马扭过脸,委屈道,“不好喝。”
“药就是不好喝。但是喝了能好。云善喝完药,婶子给你块麦芽糖,可甜了,你春花姐姐可爱吃了。”秀娘给小丛和坨坨盛了热粥。她拿过桌上兜明的碗,“兜明再吃点?”
兜明头一次摇头拒绝添饭,“够了,不吃了。”
秀娘说的多,云善还是不愿意吃药。就把小脸扭到一旁,怎么哄都不愿意喝。
秋生到屋里找了麦芽糖,拿着给云善舔了一口,“这个好吃吧?你喝完药,就能吃这个。”
云善伸着小手要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