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小丛抿着嘴高兴,“希望是个好县令。”
花旗问,“杀县令的那个人呢?”
“冯须啊。他被判了三年。”孔游说,“观东城百姓都替他求情。唉,可是律法在那呢。三年已经很少了。也就是意思意思。毕竟是当堂杀人,又越权斩人。”
“他做的不是对的吗?”兜明疑惑地问。“做对的也要被罚吗?”
“对是对的。只是,这事情之上还有律法。律法不能乱。”孔游说,“这世上的事也不是做对了就不受处罚的。”
妖怪们都不明白,脸上都是疑惑。除掉大恶人不是做了大好事吗?为什么做对了还得受处罚。人类的世界可真是复杂。
“我们统计鸡的时候都打听了,树叶没来过胡阳城。”孔游猜测,“他许是走了别的路线。”
“西西,去南方。找树叶哥哥。”云善蹬蹬地跑过来抱住西觉大腿。这件事一开始就是西觉答应他的,他很记得。其他妖怪不让他去南方的。
“去。”西觉把他抱在怀里搂着,“云善说去就去。”
云善很高兴,直把软乎乎的小脸蛋往西觉脸上蹭。小时候爱蹭脸的习惯他一直保留着。慢慢长大,他很少这样和哥哥们撒娇,但是对着花旗和西觉,云善高兴了还是会拿脸蹭妖怪。
孔游还想挽留,“在胡阳城多呆几天吧。我这几日忙,怠慢了你们。明天,咱们去瞧瞧胡阳城的景色。”
不等花旗回答,云善冲着孔游摆摆小手,“孔游,云善要去找树叶哥哥。”
他小大人的模样逗笑孔游,“真不再玩几天?孔椿和孔柳都喜欢和你玩。”
云善摇头,还是说,“我去找树叶哥哥。”
孔游准备走时,花旗突然问,“买了多少只鸡?”
“我听周四说,应该是二百三十只鸡。”孔游说完就出了屋子。
“你怀疑他们吃鸡吗?”坨坨看向花旗,“我也怀疑他们会吃鸡。狐其就是一只懒狐狸!”
“明天数数不就知道了。”花旗将云善从西觉怀里抓出来,“云善,睡觉咯。”
“哈哈。”云善像个小猴子似的紧紧扒在花旗怀里,被花旗抱着往床边去。
第210章 番外一
离开的第一天晚上, 梁树叶打开行李拿衣服,发现衣服中间赫然夹着一个钱袋子。他抓起钱袋掂量,脸上露出笑。这么多的钱, 一定是花娘给的。其他人才没有这么多钱。
南方和梁树叶想的很不一样。这里很繁华,比他们镇上卖的东西更多。他和夫子在书店里买到了很多书, 他打算都带回去和小丛一起看。
这一路走来,他见识到了许多。越往南走, 越暖和,和书里说的一样。南方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也多有不同。
他想回去告诉小丛, 南方的冬天其实也冷, 也需要穿棉袄的。
他拎出小丛给他赶制的棉袄,叮叮咚咚地听着一串铜钱落地声还有云善给他塞的符纸,一团一团地滚落在地。梁树叶放下棉袄, 蹲在地上到处找铜板。一个、两个、三个......十个铜板。
“是坨坨!”梁树叶捧着钱,很高兴, “坨坨居然没藏私房钱。”他开心地把这十个铜板放进花娘给的钱袋子里, 压在衣服中间, 好好收好。
又把地上的黄纸团都捡起来, 一个个展开压平。他每一张都看了,云善弟弟现在画符越来越好看。还记最开始的时候,云善弟弟只会在纸上涂个大墨团。
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明媚。梁树叶推开窗, 让阳光洒进屋,对着外面伸了个懒腰。
“哈哈。”他一个人痴痴笑出声。对我都好好哦。
春末,梁树叶和曾夫子结束半年游历,往北方归家。
出去这半年了, 梁树叶时长想家。想花娘,想西觉, 想小丛,想云善弟弟,想坨坨,想秀娘婶,想秋生叔,想春花,想小黄,想大牛牛。
有时候夜里想得狠了,他就自己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曾夫子赶着车,先将梁树叶送回东望村,这才迫不及待地调头往家去。
“婶子,秋生叔。我回来了。”梁树叶顾不得外面的行李,带着大黄直往院子里跑去,迎面遇见听着声音从屋里出来查看的秋生。
“终于回来了。”秋生冲着屋里大喊,“秀娘,快来看,咱们树叶回来了。”
秀娘放下碗,跑进院子,瞧着长高了些的树叶,一把将他抱住。“树叶可算回来了。让婶子好想。”
梁树叶咧着嘴笑,“回来了,回来了。我带了南方的吃的。”
春花抱着小碗走出屋子,站在秀娘腿边,盯着走向院子门口的梁树叶。
秋生跟出院子,帮他一块把行李提进来。“我就说你快回来了。昨儿我和你婶子还把后面的屋子扫了一遍。”
梁树叶从行李里找出油纸包打开,“春花,来,给你吃。”这是他从南方带回来的荔枝干。
半年不见,春花有些忘记梁树叶。她躲在秀娘身后,不伸手。
“你树叶哥哥你忘了吗?”秀娘接过树叶手里的荔枝干,拿走春花的小碗,把荔枝干塞进她手里,“春花,你尝尝这是什么味道。”
梁树叶给秀娘和秋生也分了荔枝干。“之前我们在书上看到南方有荔枝。坨坨和云善弟弟让我给他们从南方带。”
说到这,回想起当时的无知,梁树叶笑道,“到了南方我才知道,夏天才有荔枝吃。冬天只有晒成干的荔枝。”
秋生把行李放在院子里。等吃完饭,他再帮着把行李放到后面去。“饭做好了,先进屋吃饭去。”
梁树叶时间长没见着春花,也想。他抱着春花往屋里走,“春花重了。”
“长了半年,能不重吗。”秀娘赶紧张罗着给他盛饭。“在外面都吃饱了吗?”
“吃饱了。”梁树叶忙着夹菜。在外面吃饱是吃饱了,但是想家里的饭菜。
半碗米饭下肚,梁树叶的思乡之情总算缓过来了。“秋生叔,家里都好着吗?大牛牛出去吃草了?”
“出去了。一早上放开棚子,它就出去了。吃饭前我还瞧见他在你家地边吃草呢。”秋生吃完饭,端着碗水笑呵呵地看向梁树叶。
“坨坨他们最近下山了吗?我吃完饭就去找他们。”梁树叶大口扒着饭,“秀娘婶子,我瞧着南方卖的布和咱们这都不一样。我扯了块花布回来,给春花做褂子穿。”
“你还想着春花呢。”秀娘给他夹菜。
“我给云善弟弟也扯了块布。”梁树叶笑着说,“比坨坨织的好。”
秋生一脸欲言又止,秀娘赶紧给他使眼色,“有什么事等吃晚饭再说。”
梁树叶看看秀娘又瞧瞧梁树叶,“秀娘婶子,咋了?家里有事?”
“没啥事。”秀娘说,“你先吃,吃完饭和你说。”
梁树叶一口气扒了两碗米饭,这才停下手,摸着肚子一脸满足。“我在外面就想着家里的饭。南方的菜和咱们的不一样。他们吃甜口的。”
“那是真不一样,咱们都吃咸的。”秋生把碗里的水喝完,将碗放到桌上。
秀娘开口,“树叶,山上好像出点了事。”
“什么事?”梁树叶停下动作,看向秀娘,“小丛他们没事吧?”
“应该是没事的。”秋生说,“先前坨坨来过一次,说云灵山要封山了,叫不要担心他们。封山这事我都没听过。”
“隔日我去山上寻他们,发现在山里怎么走都打转。原先一条路通上山的,现在也找不到云灵观。整个山里还有很大雾气。”
“许是云灵观里的道长们封了山。那里的头的道长都很厉害的。”
“找不到云灵观了?”梁树叶腾地站起身,“花娘他们呢?他们人呢?”
“后来就没见过。应该是和云灵观一起被封在山里。”秀娘道,“树叶你别急。云灵观的道长都是有法力的,说是要封山也不奇怪。可能再过几个月山就开了。”
梁树叶颓然地站在那。他以为回来就能见到家人,没想到家人却不见了。“坨坨还说什么了?”
“刚过完正月十五,云灵山来了一伙人。说是胡阳城有妖精,专门偷鸡。一个城里没剩多少鸡。他们特地来云灵观请道长收妖。”秀娘说,“云善一直闹着要去找你。他们就跟着胡阳城的人一块去了。”
“一直到上个月中旬,有一天,花娘、西觉、兜明和坨坨一块来了。云善和小丛都不在。”
“我就问云善和小丛去哪了。”
“坨坨什么也没说就哭了。花娘说他两在山上玩。我瞧着坨坨的样子,肯定是有事发生。”
“我再问,花娘什么也不说。给了一个钱袋,让我们照顾好你。说这是给你攒着娶媳妇儿的钱。”
“我数了一共三两银子。”
“他们说还要去趟南方。”
“过了有五六天,天黑后,坨坨一人过来的。一身灰,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红肚兜都被撕开了条大口子。”
秀娘回忆着,“我以为他在外面被别的孩子打了。就问他怎么回事。”
“坨坨不说,交给我一小块碎掉的镯子,让我带着,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说完就急急地往山上跑,你秋生叔怎么都追不上。”
秀娘回屋,将坨坨交给他的镯子碎块拿给树叶看,“我瞅着,这像是云善手上那个小黑镯子。这个颜色比那个淡点。里面还有些其他色。除了云善,我没见过别人带这种镯子。”
梁树叶拿过碎块,仔细瞧,黑色里裹着黄色、绿色,瞧着是云善的小镯子。
“这是西觉家的传家宝,怎么就碎了。”秀娘看着镯子碎块很心疼。
“我担心他们出事,第二天让你秋生叔上山看。谁知道山里就跟有迷阵似的。”
“我们后来又去过几回。”秋生在一旁说,“都是雾气,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路。”
梁树叶心想,怎么会这样呢?他们遇到了什么事?云善和小丛去了哪里?有兜明在,坨坨怎么会挨打受伤?坨坨那个性子,在外面受欺负不会一声不吭的。
梁树叶不相信云灵观真的没了。他当即带着大黄就往山里去。
秋生和秀娘不拦着他,让梁树叶把小黄一起带去。
梁树叶带着两条狗,走过自家田里。看着大牛牛低头在吃草,他走过去,手拍在牛身上。“大牛牛,我回来了。”
“哞哞。”大牛牛转头对着梁树叶叫了叫,见梁树叶往前走,它慢悠悠地跟上。
田里的麦子绿油油,今年应该会有好收成。梁树叶想,今年得多留粮食。要是山上的粮食没种好,还能让西觉和兜明下山扛粮食吃。
他领着大黄、小黄顺着记忆里的路上山。沿着小道一直走,拐过一个大石头,能看着小道是向上的才对。可真正看见那条小道,梁树叶愣住了。这条道是向右下坡的,不对,路不对。
他索性不走小道,顺着记忆中向上走,走全是树和石头的地方往上攀爬。任他怎么爬,不管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大石头那。
“和秋生叔说的一样。”梁树叶站在原地,看着前面雾气朦胧的树林。
“坨坨——”
“小丛——”
“云善弟弟——”
梁树叶想,兴许他们听到就会来接他了。
“坨坨——”
“小丛——”
“云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