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生就问徐露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脸成了那样,以后恐怕会受人嘲笑。
“只能尽力而为。”
这和爱红当时烫伤的情况还不太一样,徐露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尤其手指的创伤更大。
孩子被包扎好伤口在那里躺着,听到两个人的谈论,使劲睁开了眼睛,小声的问他们:“医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这么小的孩子,其实还都什么不懂,见大人在那里放炮,他也傻乎乎的去放,甚至因为鞭炮十分稀缺,一个哑炮都让他心疼不已。
徐露便低头安慰他,“没事,咱们好好的配合吃药,肯定能好起来的。”
小孩子听说他不会死,终于敢放声哭起来,可脸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怕弄到伤口上,张医生赶紧让他把眼泪收了。
等在外面的妇女收到消息之后便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之后才愤恨的捶打着身旁的男人。
“不是说让你看好孩子吗?你跑哪里去玩儿了!”
这男人被锤打的时候也一声不吭,生产队是在二十九才让人休息,这不几个好友便商量着一块儿去打打牌,放松放松。
但是他不敢告诉自己的媳妇儿,怕媳妇儿不让去打牌,便谎称带孩子出来玩儿,把孩子往街上一放,就去打牌了。
出事的时候人还没有从牌桌上下来。
张医生一边摇头一边对徐露说:“这些个男人,好像看会儿孩子就要了他们的命似的。”
别看张医生还没有结婚,但她在急诊室里见的人多了,对这些情况都不怎么意外。
人性她看的透透的。
徐露就把治疗烧伤的药膏给了张医生,张医生有些激动的拿着这些东西,“徐医生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把这药方卖了?”
徐露挑眉看张医生,“你是那样的人吗?”
这药膏里面添加了她空间里特有的东西,一般人就是想拿也拿不到。
张医生心里被这种信任感充盈,脸上笑得格外灿烂。
来医院上班的蔡文书一眼就看到了张医生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就皱了眉头。
张医生一看蔡文书过来,也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下,冷哼了一声,挽着徐露就要走。
蔡文书却叫住他们两个人,“张医生,徐医生,请留步。”
张医生回头看过去,“你有什么事?”
蔡文书却不看张医生,只盯着徐露,“徐医生,还请您进一步说话。”
张医生拉着徐露的手不放,“徐医生你别过去,她这个人心思不纯。”
蔡文书冷哼一声,她和张医生的关系是自打进到医院里就开始不好的,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好的苗头。
蔡文书见徐露没动,只好当着张医生的面说,“徐医生,是关于杨团长母亲的病情。”
她想知道徐露是怎么将王旅长母亲的面瘫治好的。
医院前段时间就一直在传,蔡文书走在路上都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怪。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该接受杨团长母亲的这烂摊子。
徐露一听原来是这件事情,顿时没了兴趣。
张医生直接反击蔡文书,“我们徐医生是靠中医和针灸治好的,你就算问明白了又不会。”
这话直接让蔡文书的胸口剧烈起伏了几次,她只知道张医生在跟着徐露学习中医,那时候还不以为意,到现在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得意。
“你到底在牛气什么?是徐医生会又不是你会。”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徐医生的徒弟,徐医生还教我学针灸和药方呢。”
张医生心满意足的看蔡文书脸色变得铁青,在原地跺了跺脚之后愤然离开。
出了医院的门,张医生还在捧腹大笑,“徐医生,刚才借了您的名头真是对不住,主要是一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就忍不住怼回去。”
徐露等她笑够了才问:“你和她关系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们是一块分到军区医院的,可她天天尾巴翘的老高谁也看不起。”
之前去省城培训的时候名额有限,张医生和蔡文书同时竞争,但是很遗憾,她并没有竞争过蔡文书。
张医生在心里感慨,谁能想到她竟然用一直看不起的中医堵的蔡文书连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家里徐百川赶紧问徐露那孩子的情况,小英也还等在这里,徐桐一直在逗着她的宝宝。
徐露忍不住上去抱了抱小孩子,对徐百川和小英说:“眼睛和手倒是没事,只不过会留下伤疤。”
徐百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又后怕起来。
他也像这孩子一样,见到没点着的炮就会重新点一次火,谁能想到真的能出事。
小英在一旁说:“我爷爷之前就强调过,让孩子们过年的时候不要去放炮,可没一个孩子听。”
“这些个孩子有个好玩的都恨不得赶紧贴上去,怎么可能会听话?”
徐露瞪了徐百川一眼,“你和国民军民可不能再出去放炮了。”
徐百川赶紧答应。
小英最近也很苦恼,不知道是谁给铁柱出的主意,这人隔三差五的就过来要看孩子。
都是一个村里的,两家离的并不远,铁柱打着这名义,大队长也不好推辞。
可孩子这么小,总不能抱来抱去的,每次过来铁柱都要和她说上几句话。
甚至快过年的这几天,铁柱每次上门还都拿些东西过来,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小英夜里睡觉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是这样潜移默化的让铁柱送下去,指不定哪天家里人就被他这个样子策反了。
而且这些话还不能和自个儿的家里人说,小英也不想大过年的来和徐露抱怨,可实在没个商量的人。
“你说我这赶紧再找一个嫁的人也不现实,能有什么法子让他别过来看我和孩子了,我和孩子都不稀罕。”
小英是一想到铁柱的那张脸,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徐露也看到了小英这样的症状,有些忧心忡忡的问:“最近晚上睡得好吗?”
小英有些忐忑的摇摇头,自从那次自杀之后,她睡眠一直不太好,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还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白天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感到头晕目眩,觉得心跳的很快,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铁柱会不会把孩子抢走。
徐露直接从后院里给她拿了一瓶药丸,“你这是焦虑症躯体化。”
小英第一次听说焦虑症躯体化的病名。
其实严格说起来,中医没有焦虑症这个病名,但是中医的病名有郁病,脏脏,百合病,梅核气。
这些都属于焦虑症的范围。
细分起来,焦虑症的病因可归咎于气痰淤血的变化,小英就属于肝气郁结型。
徐露给她拿的药丸是柴胡疏肝散。
小英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我每天想多了,原来也是生病了。”
她抱着孩子又玩了一会儿,回到家就把药丸吃掉,也没和其他人说。
到了晚上的时候,徐露带着几个孩子去门口点蜡烛,陆夏星看到李婉清手里提着一盏漂亮的灯笼,有些羡慕的问她:“这是从哪儿得到的?”
李婉清得意洋洋地说:“我舅舅给我做的。”
只是纸盒子在四周开了几个窗户,里面点上蜡烛又刻了些花,看起来就很漂亮。
陆夏星噔噔的跑回家,缠着陆清凌也给她做一盏。
“我要比李婉清的那盏更漂亮的灯笼。”
陆清凌有些哭笑不得,他都没看到李婉清的那盏灯笼是什么样子的,陆夏星便不耐其烦的给他详细的讲了一遍。
一旁的小王主动请缨:“让我来给你做吧,我以前也做过灯笼。”
早知道孩子们喜欢,他就早点做了。
孩子们和小王的关系很亲近,有什么事也总愿意找他,陆夏星立刻松开陆清凌的手去缠着小王。
徐露看了会儿热闹,忍不住问小王:“过年给家里拍电报没?”
“拍了,我娘又催我找对象呢。”小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他这个岁数一到,家里就总是催他相亲。
徐露奇怪:“那你是不愿意相亲吗?”
小王挠挠头,脸上出现一抹羞涩的笑容,“也不是不想相亲,只是没碰上合适的。”
一旁的陆夏星眨着眼问他,“王叔,那你相过多少次亲呀?”
小王的脸越发的红,陆夏星和徐桐在一旁咯咯笑起来,“不会是相过很多亲吧!”
“没有,也就见过两个姑娘。”小王赶紧矢口否认。
不管是几十年前还是几十年后,一到过年的时候大家都会忍不住催婚。
小王怕大家还在问他事情,匆忙转移话题,“我看外面的鸡已经长得挺大了,今年过年要不要杀了那个公鸡吃。”
就在前段时间这些小鸡们陆续开始下蛋,但是因为天气比较寒冷,下的蛋并不多。
几个孩子立刻惊奇的抬头看徐露,家里的母鸡他们不敢吃,可那只公鸡特别讨厌,总把院子里弄的哪里都是鸡毛和鸡屎。
徐露也在犹豫,很明显将军这只小狗对鸡们也一直有着觊觎之心,可惜鸡已经长大了,将军还小,没有办法把鸡们吃了。
要是再大一点,恐怕她哪天下班回来见到的就是一地的鸡血。
“那就吃了吧。”
小王手上正在做灯笼,陆清凌便亲自去把鸡给逮住,一时之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张嫂子在房顶上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笑嘻嘻的问院子里的徐露,“这是要杀鸡准备年夜饭了吗?”
徐露笑着点头,还没和张嫂子说两句话,她就被自个儿的婆婆给叫下去了,很快就传来她婆婆骂她懒散的声音。
热闹之间,陆清凌又说起另一件好事儿,军区要给他配备专用汽车。
一听有汽车坐,孩子们都欢呼一声,在部队上这么长时间,徐露也知道只有正团级的干部才能配车,其他级别的干部只能用车,并不是专用的车辆。
徐露眼睛亮亮的问陆清凌,“给你配的是什么车?”
“北京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