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特地去找徐露和陆清凌说这事儿,不想让家里多个人。
“我们都长大了,军区有食堂,饿的话可以去那里打饭。”
徐露就说,“那你们的衣服怎么办?还有菜园里的菜?”
双胞胎互相看了看,“我们可以自己洗,再说还有小姨呢。”
这段时间都是徐桐在看着他们,多半的家务都是徐桐在做。
徐露就摇摇头,“你们小姨也还小,她也需要休息,她在咱们家和你们一样都还是孩子,不能让她总做这些事情。”
门外面的徐桐眼眶红了红,她做那些家务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没想到徐露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陆清凌附和徐露说的话,“你们小姨也就比你们大几岁,好几次回来我都看到她在扫地,你们两个在玩,这样做是不对的。”
双胞胎若有所思起来,他们从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理所应当的觉得就是该徐桐来做。
可细细想来,徐桐也就比他们大上一些。
徐露摸着他们的头,“妈妈以后肯定经常会出门的,爸爸有可能会有其他的任务,家里不能没有大人。刚开始肯定会有些不习惯,咱们慢慢适应好不好?”
两个孩子回到房间间,徐桐已经给他们打好洗脚水,双胞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小姨,以后让我们自己来吧。”
“小姨,下次你扫地的时候叫上我们,咱们一起干活。”
徐桐觉得眼眶又有些湿润,她赶紧别过头,“没事儿,我比你们大。”
“那也不行!”陆夏星上去拉徐桐的手,“我和妹妹之前都没有想那么多,妈妈说这段时间小姨特别辛苦,平日里都是你在照顾我们。”
陆夏月凑到另一边,把头歪在徐桐身上,“小姨,有你真好,但是我们希望你和我们一样快快乐乐的!”
徐桐点点头,陆夏星想起来马上就要过来的孙嫂子,“以后家里有人帮忙,小姨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徐桐意外的问,“你们两个同意了?”
双胞胎点点头,“妈妈让我们先适应着,一开始肯定不习惯。”
孙嫂子就这么住进了他们家,白天的时候在家里帮着收拾一下,给孩子们把衣服洗好,饭也做好,孩子们回来了就能吃上热乎的饭。
适应了一个礼拜之后,大家也就习惯了。
徐露也一直在观察孙嫂子,要挑毛病的话,可能就是孙嫂子的话比较多,人有些唠叨。
徐露就猜想着,白天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可能也十分的无聊。
她就对孙嫂子建议,让她可以抽空出去转转。
孙嫂子便抽了空坐在巷子口和大家一块说说闲话,手里拿着的东西也不停的在干活。
徐露把药厂安排的差不多,就打算跟着贾宇兴他们去找一下旧设备,顺便跟印刷厂把合作敲定好。
有了这么多订单,贾宇兴和孙玉声对印刷包装的事情也不再那么反感,反而觉得有一个好的包装,是一个十分吸睛的事情。
包装的事情,之前徐露就交给了孟远山,孟远山很快就拿出了几组设计图供大家选择。
徐露喜欢他用毛笔勾勒出来的名字,看起来就有一种恢宏大气的气质。
到时候走出国外的话,一眼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他们华国的东西。
不过她自然是要民主投票,李飞燕和刘芳芳几个人把孟远山画的图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最终都投票给了徐露看中的那组毛笔字。
理由竟然是和徐露想的一样。
“那咱们就这样敲定了!”
印刷厂的副厂长早就等着他们,“还以为咱们合作的事情就这么黄了呢!”
徐露和他们解释了一下,把设计图递过去,“不知道能不能照着这张图画?”
副厂长之前也是搞技术的,仔细看了那图一会儿,点点头,“你这图找的不错,是个高人!”
比他们印刷厂的员工画出来的要好。
副厂长很惜才,小心的把那图放在文件夹里,“那就按咱们之前说好的价格,先印两千个?”
徐露点点头,问副厂长这附近有什么药厂,他们想去看看有没有旧的设备。
“你们还真的问对人了!”副厂长把眼镜一推,“我和那几个药厂的人都熟,等我把工作安排一下,领着你们过去看看。”
省城这边没有特别大的药厂,倒是隔壁市有一个大药厂,副厂长先带着他们在省城这边转悠了一圈。
有副厂长在,他们这些人也能够顺利的进到这些药厂里面,徐露看着他们整齐的厂房,忍不住羡慕。
比起他们药厂来说,这些药厂都已经算是规模比较大的了。
两个男知青也在拼命的看,把他们药厂的规划都记在心里,回头他们也可以参考一下。
张副厂长的面子比较大,一进厂房就被迎到了办公室,接见他们的也是这个药厂的副厂长。
听说他们是过来买旧设备的,药厂的副厂长就有些为难,“我们厂子太小了,用的设备也都是大药厂淘汰下来的,还真没有多余的。”
怕他们不信,药厂的厂长还带他们参观了一下,新旧程度和红星药厂提供给他们的差不了多少。
“咱们不像那些大药厂,都有上面来扶持,当初我们创建的时候,为找设备的事情也是东奔西走了很长时间。”
张副厂长替他们道了谢,出来的时候就有些遗憾,“还以为能找到设备呢。”
徐露对他十分感激,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热心。
今天天比较晚了,徐露就和两个男知青住在了招待所,当然上一次的招待所已经被查封,据说那几个人都被关押了起来。
趁着天快黑的这段时间,徐露又急匆匆的去找到那辆公交车。
售票员一看她过来,惊喜的就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等了你好多天!”
徐露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把晕车药拿给售票员,“先说好,这药不能多吃,要是有人经常买的话,你就警惕一些。”
售票员连连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放心吧!”
第一次两个人都摸不清情况,徐露便没有拿多少,想着这些能卖出去就不错了。
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徐露一路上想着事情,在抬头的时候发现前方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徐露整个人一怔,见那身影就要消失,连忙追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可前方的人对这一块的地形比较熟悉,七拐八拐的还是消失了。
徐露茫然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末世时候教她医术的师父。
她师父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会耐心的告诉她很多道理,却在最后的时候,被一只变异的老虎咬断了喉咙。
徐露一直忘不掉那个场景。
后来她回到七十年代,一切重新来过,却再也找不到那么熟悉的身影。
这天晚上回去躺在床上,徐露很久才睡着,梦里却又是回到了她高三那一年。
也是末世前最后的和平年代,她那时候是一个急脾气,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有天放学的时候见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欺负一个小孩,徐露看见便冲了过去。
那小孩子被推倒在地,浑身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而那明显比这孩子高出半头的学生,却在一旁耻笑她。
徐露一冲动便站在这小孩子的跟前,让那大孩子给小孩子赔礼道歉。
“我就不道歉!他活该被我推倒!”
徐露估摸着这孩子也就八九岁的年纪,大概上班一二年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长养出了孩子这样刁蛮任性的性格。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那家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见自个儿的儿子被徐露堵的哑口无言,一个箭步冲过来,二话不说就挥巴掌扇过去。
那是徐露第一次挨打,整个脸都被打懵了,眼镜也甩出去,迷迷糊糊间看见那男人拉着那孩子就要跑。
徐露当然不能让他们跑,立刻就掏出手机,也顾不得那小男孩和摔在地上的眼镜,冲过去就要录下来那男人的正脸。
她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报警!
这男人可能打了人之后有些心虚,阻拦了几下也没有成功,徐露最终拿到了他的正脸。
“我会报警的!”徐露说下这句话,扭头去看周围的人。
她想要有人能帮助她出来作证。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不少,刚才也有帮着拉架的,但听说徐露要报警需要人作证,这些人都退后一步,没有一个人帮忙。
就连那后来赶到的被推倒的孩子的母亲,也没有说要帮忙,只急匆匆的拉着孩子就要走,生怕会被那打人的男人报复。
徐露穿着一中学校的校服,在大街上茫然的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打了幺幺零。
警察很快过来,徐露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指着高高肿起的脸,“他这算故意伤害吗?”
幸好附近便利店有摄像头,警察没有回答徐露的问题,直接去把摄像头调出来。
徐露也许是幸运的,那摄像头正好拍到了这男人打人的全过程。
她在公安局里做完笔录,父母赶到的时候,先是骂她多管闲事,她母亲不满的说,“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改改你那个急脾气,下次万一人家掏出的是刀怎么办?”
徐露知道她母亲说的是好意,也是因为担心她,可那种不被理解不被支持的感觉,还是笼罩在她心里。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孩子继续打小孩吗?
难道错的不应该是那个打她脸的人吗?
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有好脾气才配活着吗?冲动的,易怒的,急躁的就都是有问题的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刚刚成年的徐露都砸晕了。
那是她面对丧尸之前遇到的最大的难题。
后来世界末日来临,整个世界都毁灭的七七八八,她也好几次都丧命于丧尸口中,早已经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觉得委屈不行的小女孩。
再后来她就碰到了她的师父,一个非常温柔的女性,在学习中医的时候,她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她一直为当年母亲说她做错事情而耿耿于怀。
她师父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打人永远是不对的,那是故意伤害罪。”
“是因为我的脾气太急了,所以才会被打吗?”时隔很多年,徐露终于问出了心底的那句话。
“当然不是,受害者总容易陷入自证的圈套内,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只需要脾气不急不躁的人,那些个英雄哪一个不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一声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