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还要厉害的躲法。
沈止初伸手推他的肩,“让我起来。”
她转头看向落地窗,“这样会被看到。”
静了几秒,傅予沉单手扣住她后腰将她身体扶正,略微侧过身。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她罩住。
沈止初垂着脑袋,整理衣服。
傅予沉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微垂着颈,“你还欠我两个吻。”
“……刚刚不是还了一个吗?”
“要你主动来亲我。”
“你做梦。”
傅予沉偏头笑了声,复又凝眸低眼看着她,拖着腔调,“祖宗,真的不认账了?”
“睡觉的时候,一直往我怀里钻。”
“这么无情?用完就把我扔了?”
一字一句,像是唇与齿的缠.绵。
像下蛊。
沈止初耳根又开始发热,屏了屏呼吸,才抬起脸,仰着下颌踮着脚,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
“……就这?”
沈止初别开脸,“不会别的了。”
“是我失职,没有把你教会。”
还没待她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傅予沉便从口袋里抽.出手,控住她后脑勺,垂首压下一个吻。
像是要让她记起所有他们相处的细节一般,带着侵略意味的吻。
含着她的舌吸.吮,翻搅津液。
不止脸颊耳根,浑身都开始发热。
沈止初闭眼轻轻吐息,还是压不下躁动。
傅予沉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耳垂下方的颈侧肌肤,又流连到下颌。
他声音沉哑着,“今晚在这儿睡。”
沈止初刚刚调整好的呼吸又开始紊乱。
她故作镇静,“睡个素的么。”
“荤的。”
她一时失了言语,心跳都漏了一拍。
傅予沉定定看她,“本来不想这么快,”他眸色晦暗着,“但是,一回来你又躲我。”
沈止初别过脸。
脸却被他扭回来,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唇角压着一丝淡笑,一字一句,“而且,沈止初,我看得出来,你有感觉。”
第34章
餐厅设置在楼体西侧,南北两面分别朝着前院和后院开着两扇格子竖窗。
靠南的一侧横放着一条北美黑胡桃木长餐桌,靠北的一侧是吧台酒柜区域。
长长一条的餐厅区域上方悬着两盏复古的枝形吊灯,壁灯映出淡淡的昏黄光线,空间内明暗有致,整体灯光设计是花过巧思的。
七八个人围坐到餐桌旁,低低的交谈声传来,有一种高雅隐秘的氛围。
通体洁白的桌布没有一丝褶皱,中间以各色花朵点缀。
粉白色的重瓣芍药、开得肆意的郁金香、一捧小雏菊、一枝斜出去的红梅,其间缀着数支高脚蜡烛。
伏案用餐时,一抬眼,处处都是景致。
落座之前,沈止初特意观察了傅予沉,看他往左边走,她就迈脚向右。
刚走出一步,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沈止初受惊一般抬眼看他,他倒是一脸自然,慢悠悠地,“……沈小姐,这里有空位。”
对面的章山听闻到俩人的动静,不由笑起来,“小公子,初初可能有点怕你哈哈。”
傅予沉盯着沈止初,表情玩味,似是在咂摸章山的话,他低着眼,“因为我名声不好?”说着帮她拉开椅子,“那今天,要好好消除一下误会。”
他在她身侧落座,两人中间隔着长桌的拐角。
餐前包搭配黑松露黄油,极其开胃。
前菜是烟熏三文鱼和鹅肝慕斯,沈止初吃得认真,小口小口往嘴里送,眼睛都没抬。
这一桌子,只有他俩是年轻人,其他的都多多少少上了点年纪。
章山先是半客套地叹道,后生可畏,傅家小公子初出茅庐,手段如何如何了得云云。
傅予沉不喜听这种话,但今天,他没计较。
章山的视线在他和沈止初之间游移,心下也起了点兴趣:傅小公子对明星艺人向来刻薄,今天倒好像有所不同。
他试探地问,“你们,之前没见过?”
沈止初立刻道,“见过,但不熟。”
傅予沉极散漫地笑了声,点头,“……确实不熟,”沈止初一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听他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还没深入了解过。”
任是她再迟钝,也能听出这种只能他俩能品得出的恶劣深意。
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慌张。
沈止初没有给他眼神,只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
那两位来自日本的客人,要通过翻译来交流,虽然费点时,但还算流畅。
章山与他们之间想必也神交已久了,聊起来之后,话题不断延伸变换,从上世纪的小津安二郎、黑泽明,聊到暴力美学的北野武,又聊到《乱》中的美术设计和场景调度。
我国当代主流的导演,大部分都擅长大场面调度和宏大叙事,章山是其中的异类,他最擅长以小见大,从个人细微生活中,窥见社会烙印和时代车辙。
沈止初身上有极强的故事感,怼脸的大荧幕能将她的感染力放到最大,若是拍电视剧,是大材小用了。
艺术指导爱田美莎如是说。
章山点头,“她可塑性很强,有一种很特殊的,能够任人摆弄,但是又坚韧不折的气质,”说着停顿一下,“但是这不折的气质,很危险——没有任何东西是不会折断的,剧情往前推进,她折断的危险就在不断放大。”
“说白了,我以她为主角的电影,都是一个把她的美摧毁给观众看的过程。”
傅予沉本来在切牛排,闻言,动作微顿,敛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
她正微仰着头,在喝佐餐的红葡萄酒,莹白修.长的脖颈,似是一握就会断。
傅予沉跟她换了盘子。
沈止初看着面前一盘子切好的牛排丁,陷入沉默。
即便是绅士,也不用做到如此地步,这是男朋友照顾女朋友会做的事。
章山又注意到这点小插曲,笑着打趣,“你看,傅公子是绅士嘛,初初不要怕他。”
沈止初是他一手发掘调.教的,戏外看她,总有种看女儿的感觉。
傅予沉穿着很有质感的黑色衬衫,没系皮带,袖子挽在肘处,纽扣开了三颗,隐能看到锁骨处的项链,偏工业风的金属链条样式。
模样疏懒,眸底压着散漫的兴味,衬着那极短的头发和耳钉,怎么看都不像是绅士。
沈止初默默吃完了那一整盘的牛排丁。
盘子撤走,端来上甜品。
黑松露巧克力舒芙蕾、可露丽。
傅予沉将自己的那份,指尖抵.着推到她面前,没说话。
沈止初不想再与他争辩,那样倒显得欲盖弥彰,只无波无澜地说,“我吃不下。”
这种话让人联想……
傅予沉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睛移到她唇上,淡淡地道,“……适应一下。”
这是什么回答,简直文不对题。
沈止初莫名其妙,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餐毕。
众人移到吧台区域喝酒聊天。
开始谈正事。
章山提起,这次,傅予沉除了制片人的身份外,还兼任了本片的艺术指导。
“我看过傅公子的毕业设计,有一种他特有的桀骜不驯的才气,”他看向爱田,“傅公子和您两位可以多沟通合作,他作品里的锋利气息,用在结尾,会特别有冲击力。”
爱田老师一边侧头听着翻译,一边看向傅予沉,不断轻轻点头。
沈止初也看向他。
他竟是学艺术的么。
也对。
他的矜贵,他的目空一切,他的意兴阑珊,并不足以描述他给人的感觉,他身上有一种锋利的敏锐,那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厌世。
他会毫不留情地撕裂身边的重重假面,一言不合就会掀翻所有人的桌子,将所有人的虚伪做作踩碎。
明明他现在是话题的中心,可他却还是只看着她,极自然地说,“我带你去挑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