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段她当时一目十行扫过的对话,陆知晚:“………”
剧情引力竟恐怖如斯?!
她阻止了火灾的发生,但原著为了剧情推动,愣是降下地震,强行续上?
这还怎么玩?!她和萧景廷干脆双双躺平,等男主来杀好了。
第28章
早上记起剧情, 直到傍晚,陆知晚还沉浸在剧情引力的强大无耻中,整个人散发着浓浓丧气。
夏禾被自家主子这副哀怨冲天的样子给吓到, 上一回主子这副模样,还是两月前落水醒来时——
那时她们住在偏僻破旧的流霞轩, 处境艰难,隔三差五被人欺负,主子哀怨情有可原。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可是后宫第一宠妃,深得陛下爱重,就连家世显赫的顾贵妃都没有这份荣宠。
“所以主子, 您这是怎么了?”夏禾皱着脸,小心翼翼问:“难道是为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那些人就是嫉妒您得宠,才恶言中伤, 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陆知晚闻言, 抬头看向夏禾满是关怀的小脸。
三年后自己要是被当作奸妃烧死了, 夏禾作为自己的贴身宫女,又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还有余总管、秋容姑姑、顾太后……他们虽是原著中无足轻重的纸片人配角, 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有喜怒哀乐,有各自的故事,也曾实实在在给予过她帮助与善意。
自己现在还能将他们当做纸片人来看吗?
“夏禾,你觉得陛下怎样?”
“啊?”突然的发问叫夏禾愣住, 她一脸懵懂:“陛下…陛下很好啊。”
陆知晚:“具体点。”
夏禾惶恐摇头:“奴婢可不敢妄议陛下。”
陆知晚环顾左右:“这会儿也没外人, 就你和我。你跟我说说,你觉得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夏禾虽不懂主子为何要问自己一个小小奴婢这些, 但见她认真等着自己的回应,略作思忖,小声答道:“没进宫前,只觉陛下是个运气极好的,生母虽只是个小才人,可先帝就他这么一个独子,不用争不用抢,五岁就坐上了皇位。”
“再后来进了宫,与小顺子他们闲聊时,知晓陛下不近女色,喜爱猫虎狮豹,性情比较……嗯……”小丫头憋了许久,才憋出一个词:“独特。”
陆知晚暗自替换为“古怪”。
“但这两月来,见着陛下对主子您的宠爱,奴婢觉得陛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陆知晚:“这是什么逻辑?”
“主子您这么好,陛下喜欢你,说明他有眼光,也是个好人。”夏禾神情真诚,想了想又歪头补充:“陛下除了性子独特些,爱好特殊些,好似没什么可指摘之处?”
“所以你觉得他算得上个好皇帝?”陆知晚问。
夏禾惴惴地抬起眼:“主子,这问题太重了,奴婢就是个蠢笨小宫人,哪答得上这种话。奴婢只知,陛下不会像话本里那些昏君一样虐待宫人,胡砍乱杀……这……应当称得上是个好皇帝吧。”
陆知晚轻抿唇瓣,若有所思。
夏禾觑着她的神情:“您为何突然问这个……”好奇怪。
“因为……”陆知晚往美人榻边一斜,单手托着腮,垂眸低低道:“我也觉得他还行。”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觉得萧景廷虽不是秦皇汉武般的伟大君主,却也不是周幽夏桀那样的残暴昏君。
顶多瞧着不像个正经人,但仔细想想的确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多就建了个锦狸苑,闲来无事溜溜老虎、撸撸豹子……爱好是独特了点,但谁规定皇帝不能有一两个爱好?
“主子,您这是…喜欢上陛下了?”夏禾两眼隐隐闪着期待。
陆知晚眉心一跳:“我可没这样说。”
顶多就是觉得他不至于走到失去皇位、被人废黜囚杀的结局。
何况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萧景廷能坐稳这龙椅,江山永固,自己也能继续在后宫吃香喝辣当个米虫,不用担心皇宫沦陷时葬身大火,死无全尸。
又一阵思忖后,陆知晚坐直身子,两拳一握:“我决定了!”
这突然的支棱把夏禾吓了一跳,心下纳罕,都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难道主子也被陛下传染得奇奇怪怪了?
不等她开口问,便见自家主子动作麻溜下了榻:“替我梳妆,我要去养心殿。”
***
时值酉时,余霞成绮,落日柔美的红光笼罩着养心殿碧粼粼的瓦檐,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圣光万丈。
暖阁榻边,萧景廷亵衣半褪下,一手弯起,一手拿着纱布,正换着伤药。
屏风外一阵快而平稳的脚步传来。
他抬眼,见是余明江,又重新垂眼缠着纱布:“何事?”
“禀陛下,昭妃娘娘求见。”
虽然朝上出了张少卿那事,但皇帝旨意既出,就不会更改,陆知晚还是被封作昭妃,只是封妃仪式尚未定下黄道吉日。
“她来求见?”
缠着伤口的指尖微微一顿,默了片刻,很快打了个结:“让她进来。”
余明江颔首称是,却没立刻退下,而是上前将桌上的伤药纱布等收起:“陛下这伤,再将养七日应当就能痊愈了。”
萧景廷漫不经心嗯了声,抬手系着亵衣的带子。
待衣袍整齐后,又吩咐余明江开了窗,外头新鲜空气灌入暖阁内,冲淡了伤药的刺鼻气味。
等陆知晚老老实实走进内殿,抬眼便见到窗棂半敞,那身着石青色常服的年轻帝王手持朱笔,专心致志地批折子。
夕阳余晖从窗外斜照,将他半边侧脸染上淡淡绯红,犹如白玉蒙上轻纱,端的是俊美无俦。
「这么看,还挺像个明君的嘛。」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心声与请安声一同在耳畔响起,萧景廷放下朱笔,慢悠悠掀起眼帘看去。
看得出她今日是精心打扮而来,上着芙蓉色绣浅银边的长衫,下配着月白色蝶花襦裙,乌发高挽,簪着一朵浅橘偏粉的芍药绢花,愈发衬得一张精致脸庞容色柔媚,人比花娇。
萧景廷眸光轻眯,
自上次说出封她为妃,到现在已有五日。
整整五日,他没召见她,她在丽风殿也毫无动静——据秋容的禀报,她成日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焦虑模样。
她为何焦虑?
难道他封她为妃,她不乐意?若不乐意,现下为何找了过来?
薄唇轻抿了下,男人幽深视线重新落在那张莹白脸颊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免礼。”
陆知晚直起腰:“多谢陛下。”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见萧景廷并没像往常一样叫她去身边坐,甚至连让人给她搬张椅子的意思都没有,不由暗道糟糕。
「这傲娇鬼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难道是隔了这些天才来哄他,有些晚了?」
「唔,撒个娇试试。」
稍整表情,陆知晚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主动走到萧景廷身边,软着语气:“几日不见陛下,您好像瘦了些?可是国事繁忙,陛下太过操劳了?”
萧景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知晚:“........”
嘴角弧度又往上提了提,她笑得更加灿烂谄媚:“您批折子肯定批累了吧?臣妾给您捏捏肩。”
“不必了。”
“那臣妾给您研墨?”
“不必。”
“那臣妾给您......打扇?”
“不。”
「好嘛,这狗男人在这跟我整自动回复呢。」
「脾气这么大,要不是看在东山上的生死情谊,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吐槽归吐槽,哄还是要哄的。深吸一口气,陆知晚壮起胆子,一屁股坐上萧景廷的大腿:“陛下,您今日怎么了嘛?”
感受到双腿之上忽然多出的温热重量,萧景廷背脊一僵,语气也沉了几分:“给朕下去。”
“臣妾不嘛。”
大抵在东山见识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陆知晚觉得萧景廷也不是那么的可怕,比如现在他虽然沉着脸凶她,可他的耳朵根分明有点泛红。
于是她双手一抬,软绵绵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嗓音更嗲更柔:“若是臣妾哪里惹陛下不高兴了,陛下告诉臣妾,别这般晾着臣妾,臣妾会伤心的。”
果不其然,她的手一勾上去,那原本微微泛红的耳朵尖霎时红了一片。
「啧,高攻低防......不对,低攻低防纯爱战士。」
“陛下,好陛下,您和嫔妾说话嘛。”怀中之人持续发嗲输出。
萧景廷:“.........”
额心突突跳了两下,他抬起手掌,像封印妖怪的道士般,抵住陆知晚的额头:“你正常点。”
陆知晚:“……?”
「谁不正常?要不是为了哄你,这夹子谁爱当谁当。」
不过他既愿意沟通了,陆知晚见好就收,敛了几分嗲意:“臣妾今日过来,一来是与陛下谢恩,二来是想与您商量一事。”
萧景廷本想叫她从腿上下去再说,一低头,便对上她仰脸看来的乌眸。
山间清泉般澄澈,满满倒影着他的影。
喉中话语忽的停住,他望进她的眼里,忽的觉得这样说话并非不可。
陆知晚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对视弄得心口乱拍,忙偏过视线,莫名无措:“不然臣妾还是坐到一边去……”
刚要起身,细腰便被一只大掌牢牢叩住,又给她摁了回去:“坐好。”
低沉嗓音透着一丝压抑的不易察觉的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