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冲过去拉住一个出来的医生的手,语气焦急得不加掩饰:“他怎么样?”
医生额头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手因为僵直久了有些微微颤抖。他叹了口气, 把祁淮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祁先生,我们……尽力了。”
“尽力……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祁淮瞳孔骤缩, 下唇颤抖, 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里有细小的针在扎, 整个人天旋地转。
“他这是迟发性溺水。因为肺部积水,气道暂时关闭。现在医生们正在进行抢救。”
迟发性溺水?!
难道就没有希望了吗?眼扇廷
那个医生看祁淮脸色实在是不好, 就缓了缓语气道:“祁先生放心,我们都是最精锐的医生团队。只不过病人身体特征平稳之后,需要进重症监护室等病人自己醒来。如果不能苏醒……”
医生没说,祁淮也能猜到结果。
“······好的,谢谢您,我知道了。”
不一会,手术灯由红转黑。裴榆景被推了出来,他紧闭双眼,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沿。就像是一个脆弱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
“祁先生,我们需要告诉你的是,裴榆景先生的报告显示,生存几率极小。”院长走过来,苦着脸把报告递给祁淮。
祁淮没有接,只是隔着厚厚的防护玻璃看着裴榆景,只觉得呼吸困难。
呼吸出的水雾,蒙上了玻璃,模糊了祁淮的面容,也模糊了他的眼前。
生存几率……极小……?
缓了一会,祁淮轻轻把报告挡了回去:“谢谢您,我知道了。”
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大喜大悲的情绪,目光空洞洞地望着眼前。
过了一会,祁淮找院长要了几张纸。
他一笔一画,在纸上极其认真地写下了自己想写的话。
写给很多人的,祁老爷子,祁父祁母,文森,何延,秦朗和闫昀徐洋。
他交代了自己之后的产业归属,财产转移和继承问题,也包括祁父祁母之后的赡养问题。如果自己不能陪伴在他们的身边,之后会用什么方式代替自己补偿。
但是最后一句他写得特别认真:【假若我不幸逝世,请把我和裴榆景葬在一起。】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是这就是一个立遗嘱的样子。
祁淮就在能看到重症监护室的小隔间慢慢写着。
窗外积累下的乌云终于聚集成为一团,雨滴顺势落下。哗啦啦的大雨仿佛把空气中的燥热和灰尘全部都洗涤干净,硝烟和罪恶仿佛都在这时消失殆尽。
等到这一刻,他突然释然了。
他不想跟裴榆景说什么下辈子一定要一起在一起的鬼话。他不会做不确定事情。
即使裴榆景变成了一堆骨灰,坟墓也一定要和他埋葬在一起。
生不同衾,死同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写完这封遗嘱,祁淮把它折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现在就剩下一件事要做了。
伤害过裴榆景的人不能放过。
正好温濡已经把证据交给了警方,警方那边的化验结果也出来了,衣服上确实有翟文耀的指纹,还是在后背。所以证据确凿,警方已经准备去逮捕那个人。
他隔着玻璃吻了吻裴榆景的脸:“等我,我马上回来。”
这个医院里大并不是很远,所以开车一会就到了。
q大里,同学们的生活依然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即使是出了那么大一个意外事故,他们也只会惊讶一阵子,热度过去之后还是要回归自己的本来生活。况且那件事情是有人有意把热度压下来,所以除了认识裴榆景的人,其他同学每天该干嘛干嘛。
今天翟文耀没有去上课。
他没有请假,因为他今天不想出门,也不想和任何人交流。他也没有让室友们帮他答道,因为他知道这个举动只会让他的室友们来嘲讽他。
他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企图用这种方式汲取一点温暖。
但是这本来就是五六月的天气,天气很热,不开窗通风也不开空调,屋里的温度本来就高,翟文耀还把冬天的棉被拿出来盖在身上,脑门全是汗也不松开被角。
他惊恐地睁开双眼,不停歇的在寝室门口一直巡回着。
楼道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吓到一哆嗦。
他又开始埋在被子里啃他的手指甲了。手指甲的边缘被他啃的坑坑洼洼的,有时候还会咬到肉,他也毫不在意,继续咬。
警察们开着警车,一直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两个警察拿起手铐就径直上楼去。
q大学子哪见过这种场面?便纷纷三三两两围成一堆准备看热闹。
不少在宿舍楼上的听见动静也探头下来看。
这些哗然的动静自然惊到了窝在被窝里的翟文耀,他刚想从被子里出来赶紧跑,但是又不知道能够跑到哪里去,于是又浑身汗湿着钻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