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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手机突兀的响起,陆晏看到门上的密码锁,动作僵硬掏出手机:“密码。”
  黎苍:“你先让人把黎岚放了,动作要快,贺轻舟可撑不了多久了。”
  陆晏眼睛赤红,猛地瞪向门边的监控:“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黎苍:“放人。”
  “放人,”陆晏对顾五道,缓缓走到门边,指尖颤抖,“密码。”
  手指按在密码锁上,每按一下都仿佛抽去他几层气力,门到底还是开了。
  门一开,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腥味将陆晏紧紧包裹住,里面没开灯吗,陆晏不敢进去,怕等待他的是人天悬隔。
  灯是顾五开的,灯开的那一瞬间陆晏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饶是见惯了惨烈场面的顾五,见到贺轻舟的惨状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站在门边久久不动作。
  陆晏睁开赤红的眼睛的一瞬间,全身像是被千万根针狠狠扎进身体里,连心,豆像被人拿着钉子用铁锤用力敲击,万般难耐,他此时如同万箭钻心的痛也不过是现在。
  陆晏嘴唇轻颤,痛苦难忍,贺轻舟就躺在血泊里,眼睛嘴巴紧紧闭着,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生息。
  他踉跄着冲过去,想要将贺轻舟抱起来,可是他却不知道怎么抱,贺轻舟身上没有一点儿好的地方,十根手指甲被全部拔了,血肉模糊一片,两只胳膊以奇怪的姿势扭曲着,头发一缕一缕的不知道是血还是冷汗,两只眼睛肿得不像话,肉眼可观到的就已经如此严重,看不到的地方陆晏不敢去想象。
  陆晏声音哽咽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把贺轻舟抱了起来。
  贺轻舟闻到熟悉的气息,缓缓睁开眼睛,无意识的轻声喃道:“陆晏,你别生气了……”
  一句话让陆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滚落砸到贺轻舟的脸颊上。
  陆晏抱着贺轻舟,用脸颊去帮他擦拭去眼泪,一步一步走出石屋,走进了摩云参天的松林间的小道。
  地板长时间被倒斜的风雨侵蚀,让一切看上去惨淡空寂,静默如死。
  一阵风吹起陆晏的衣角,贺轻舟额头上的血流到了他的左衣襟上,树叶摩挲的声音,如幽咽泣诉,令人酸梗。
  屈宗樊秋熠以及沈一空才赶到,就看到陆晏颤巍巍的带着轻舟走了出来,神色显得那样惨,包掩着无限的伤痛。
  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只有陆晏把他抱上车,然后命令司机往医院开去。
  屈宗樊的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想到贺轻舟的惨样,他得知真相后的愧疚让他吐出了一口瘀血,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车上的空间有限,贺轻舟被放平在椅子上,伤痕累累的双腿只能曲着,疼得他冷汗淋漓:“疼……”
  贺轻舟的声音很小,几乎是气音,陆晏跪在椅子前后排座缝里,耳朵贴在他的嘴边才听清了他说什么,陆晏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无能无力,这无能无力最终幻化为巨兽,一点点将他吞没。
  “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了……”眼泪从贺轻舟的眼尾滑下,抵在陆晏稳住他的手腕上。
  这一滴泪滴在陆晏的手上,仿佛一滴岩浆,灼痛得厉害。
  他看着贺轻舟,如果他能在贺轻舟身上投入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能将平时待人接物的和气分一点给贺轻舟,如果他选择相信贺轻舟的解释,是不是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到医院的时候所有医护人员都被贺轻舟身上的伤震住,要不是陆晏是医院的股东,他们就要报警了。
  陆晏站在病床边,看着贺轻舟的衣服与裤子被一一剪开,每剪开一分,陆晏的眼睛就红一分。
  只见贺轻舟的胸膛遍布青紫,尤其是肋骨处,裤子剪开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深色裤子之下全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眼,有的窟窿血迹已经干了结了一团黑色的血块在上面,而有的还是很新,在往外不断冒着血。
  陆晏视线缓缓下移,看了一眼自己抱过贺轻舟的臂弯,已经被血染红。
  这些伤太密集了,又不确定是什么导致的伤,必须马上把这些伤处理了,医生给他消毒的时候本来已经疼晕过去的人再一次硬生生疼醒来。然后再一次被疼晕。
  处理伤口的场面太过触目惊心,医生驱赶陆晏,他却不离开,而是自虐般的看着,将贺轻舟的痛苦印在脑海里,然后一遍遍的谴责自己。
  从傍晚到凌晨,贺轻舟身上的伤才彻底验完,全身包着纱布躺在床上,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真正伤到五脏六腑,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头发被医生剃了去,医生到底不是专业理发师,头发剪得坑坑洼洼并不好看,陆晏伸手轻轻抹了一下纱布,在这纱布之下有一道缝了十针的伤。
  他眼前模糊了起来,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他要怎么补偿贺轻舟啊,他补偿不了。
  陆晏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站起来在贺轻舟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沙哑:“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让顾五和顾九守着贺轻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陆晏找到黎苍时,黎苍正在擦拭着狼牙棒,他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陆晏会来,他将狼牙棒递交给管家,坐下来倒了一杯茶:
  “来了。”
  陆晏走到黎苍跟前,声音沙哑:“去给贺轻舟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