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
地面上的家伙突然抬起头,目露凶光:“陛下,她如果‘无辜’,那撒旦也纯洁得和奶油蛋糕一样!”
“母星,咱们的母星……神祇降世之地,教派复苏之春……不是被她毁于一旦了吗?”
方彧眨了眨眼:“啊?”
那人痛心疾首:“昔日普罗米修斯引下天火,万民启智,天下被泽——谁能想到,母星再度等来天火降世,却是堙灭的大劫难……”
“你有何心肠去见诸天神祇?你有何脸面去对着史笔如刀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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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纯白之幕(2)
◎您为人又那么……随便。◎
数百年前, 量子教在蓝母星迎来复兴,史称“蓝母星之春”。
身为真神诞生与启世的双重见证者,母星在量子教历史上刻下了浓重的一笔,渐渐被冠以“圣地”“圣城”的头衔。
虽地处偏僻、条件恶劣, 仍不乏有教徒不远万里, 前去朝圣。
来自母星的三圣物的归属权问题, 也是教徒们一直纠缠不休的。
因此,当年桑谷政府一言不合就引爆太阳炸母星, 是在量子教徒中颇引起了一点反抗的音浪。
——然而,巴特蒙在处理此事时表现出了高超灵活的手腕。
他手腕一抖,把热腾腾的一口黑锅,直扣在了方彧脑袋上。
“如此天才的作战计划,完全出自我们年轻英锐的方将军之手……”
“我们不懂军事,对于将军的计划无可置喙……”
方彧那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上网, 连有人骂她都没发现——
多亏如此, 不然以她的脾气, 一定会忍不住和人隔空斗殴的。
“……”
现场一片死寂。
半晌, 英诺森十七身后的侍从中有人出声:
“胡闹!旁人可以这样不懂事体,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一举一动出自神意,怎可这样糊涂?”
洛林立刻冷笑:
“这位大人的话,下官倒听不明白了——旁人不懂事, 什么叫‘旁人’哇?——难不成您是在暗示, 贵教中有不少人都对我们阁下怀恨在心、欲杀之后快?”
那人语塞。
英诺森十七蹙了蹙眉头:“不要胡说, 下去。”
他转向方彧, 柔声细语:“不过, 我也无意隐瞒……的确有不少信众因此事对将军不满。”
方彧接过欧拉的手帕,推开洛林,摁住额角,转过脸来。
“您说。”她好声好气地说。
教宗:“这次您一来,又是提出这样强硬的……要求,或许会让有些无知的可怜人感到屈辱,因而采取了过激行动……”
洛林冷笑:“您这话又让下官听不懂啦——您是在用可耻的暴力行径威胁我们将军吗?”
教宗一愣,忙否认道:“鄙人何尝?”
“没有?”洛林上前一步,“您自个儿说的,你们不少人对我家将军‘不满’——既然你们的人一‘不满’,发泄方式就是偷偷摸摸冲我家将军扔刀子——这不是死亡通牒?这不是威胁?‘如果你不让我们鬼鬼祟祟往瓦尔哈拉里送人,我就继续搞恐怖袭击哦’!”
英诺森十七:“……”
洛林抱起胳膊:“下官没什么文化,也知道当年谢诠和皇帝谈判,为了争取权益,不惜给自己捅一刀子来嫁祸帝国,连残暴的皇帝都不好意思不退让——”
“哦,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难不成今天我们将军差点瞎了一只眼,到头来倒要我们先让一步喽?”
方司令官的一位属员居然对教宗陛下如此咄咄逼人,众教徒都面有愠色。
教宗却对着这位无名小卒不卑不亢、语气温和:
“您误会了。我不是威胁,只是提醒将军而已。唉,我年轻不谙世事,我教年月深久派系又多,很多事情实在我控制能力之外……“
他低叹一声:”如果将军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能做的,也只有宣布开除暴徒的教籍而已——您说是不是?”
洛林:“!”
片刻诡异的沉默,欧拉忽然笑说:“教宗阁下,我有点儿好奇——贵教是不是不允许吃小海苔?”
英诺森:“当然没有。”
欧拉骇然:“那这个海苔肉松小贝里为什么没有海苔?!这不是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吗?”
“……”
晚宴在勉强还不算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收场。
临别前,英诺森十七再次向方彧道歉:“也请代鄙人向安达涧山阁下转致歉意——您的伤口当真没事吗?医生就在外边……”
方彧连连摆手:“用不着。”
英诺森十七莞尔:“今日之事都是鄙教的错,我等只任凭将军发落。”
方彧继续摆手:“不至于。”
英诺森由莞尔演进为失笑:“……将军这一晚似乎没怎么说过话,倒教鄙人一直紧张得很。”
方彧:“为什么?”
英诺森:“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人也是如此的吧。”
方彧默然半晌:“我有话,只是太冒犯了,不好说。”
“冒犯是值得欣赏的艺术,将军小姐。”
得到了鼓励,方彧缓缓抬起眼皮。
一双冷淡的眼睛落定在教宗高高竖起的领口:“您是女人。”
……您是女人。甚至没有在句尾缀一个“吗”。
英诺森勃然变色,看起来不觉得这门艺术很好玩了:“!”
方彧歪过头:“您是谁?为什么量子教会让一个女人假扮他们的教宗?您看起来像在下的一位故人。但我的故人太多,说实话……”
“方将军。”他咳嗽着弯起眼角,“我有一句私人的话……”
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和教宗阁下交流什么“私人的话”,正欲回绝掉,英诺森已澹然开口:
“我是哪位故人,并不要紧——人类的躯体太脆弱娇柔,有时尚且容不下我们自己的灵魂,更未必有力量去容纳整个宇宙——不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您终有一天会需要我们的。您觉得呢?”
方彧挠了挠额上发痒的伤口:“教宗先生,我告辞了。”
英诺森敛容,指尖划过胸口:
“愿真神的荣光永远庇佑您岁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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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彧登上车,洛林才把板着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他目不斜视地说:“阁下是疤痕体质,估计会脸上留疤了。”
方彧愣了愣:“嗯?我怎么不知道我是疤痕体质?——你怎么知道我疤不疤痕的?”
洛林:“您当年在军校东倒西歪爬战壕时摔出的伤口,现在还没褪色——啊,下官全然是出于作战本能,一不小心注意到的,不算不尊重女性吧?”
方彧一愣,立刻撸起袖子:“……!”
她大吃一惊,自己胳膊上原来有不少斑斑点点的棕色伤痕,经年累月,居然也不曾褪色。
洛林赶紧补充:“阁下恕罪。留疤也没有什么,下官没有说您要格外注意保护容颜的意思,也没有歧视疤痕体质的意思,更没有没事偷偷摸摸盯着不该看的地方乱看的意思——这都是您为联邦奋斗的勋章。”
方彧捧着胳膊肘,咧嘴乐了:
“被夺舍了你,怎么也开始叠甲了?”
“现在各种审查很严格,下官还想领到今年的年终奖呢。”
洛林虽然是开玩笑的口气,可脸色阴郁,心情似乎很坏。
方彧凑上去:“你怎么啦,洛林中校?”
洛林默然许久,才短促地说:“……他就是在威胁您,阁下。”
方彧眨眨眼,慢慢将身体移回去。
洛林:“如果真的被卷入狂热教徒的恐怖袭击之中,可是很麻烦的事。您为人又那么……随便。”
方彧:“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阁下,我执行过很多脏活儿——刺杀一个人成功率往往很高,但我可从来没能保护谁全头全尾地活下来。”
洛林咬紧牙关:“真想要做掉一个人,是可以无孔不入的。您这种能被流浪汉跟踪一路都毫无知觉的家伙——唉!”
方彧轻声说:“就算他威胁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您别明知故问了,”洛林恼火道,“只要您去向安达提出来——”
“什么宇宙,什么星辰,什么人类的未来,这些统统都需要瓦尔哈拉,就像发.情的猪要蹭树,标记领地的狗要撒尿!”
方彧沉默片刻,忽然说:“……真的吗?”
“什么?”
“发.情的猪真的会蹭树,还是只是你随口胡扯的?”
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