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在意的是，财务大臣接下来还会不会保持原有的效率，为他来提供经费。
“之前因为奥莱帝国的入侵，海格特国有许多人都变成了流民。”财务大臣缓缓的道。
“对，有的人现在还在海格特境内，有的人甚至已经被困在了奥莱帝国攻占区域。”启风道。
“他们最近正在强烈的要求海格特国派人把他们救回来，再找个地方好好的安置。”
“……话虽如此，可是那些流民如果再接回来，一定会造成不少负担的。”
听着财务大臣的话，启风的脑子里已经隐隐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他试探着问，“那您的意思是……”
“那些流民，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最终，财务大臣还是将自己未说出的话说出了口。
启风听见这句话，微微犹豫了一下。
的确，目前来说放弃流民的确是对海格特国内财政最好的方法，可是这么多年来，启风从来还没做过这种类似的事情。
凡是第一次，都是会让人犹豫一下的。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财务大臣轻声说：“况且，那些流民有什么用吗？”
“他们大部分不过是一群贫民窟里出生，贫民窟里长大的人罢了，就算里面有一些人或许比其他人要优秀一点，可是跟城市里的那些人们来说，他们什么也不是。”
“海格特国那三座城市内的那些人，才是咱们需要关心的人。”
“那里面有头脑聪慧的天才，有血统高贵的大家族后裔，有伟大的艺术家，出色的商人……只要保护好他们就行，他们才是火种。”
“至于其他的，通通无关紧要。”
启风脸上犹豫的神色渐渐淡去，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有些坚定的点了点头。
对，没错。
在这种事情上，启风最终还是跟财务大臣统一了意见。
而就在启风和财务大臣那次谈话的几天之后——
圣利文城老基地中。
一名负责看门的破晓成员看着窗外的那些流民，又一次的揉了揉眼睛。
“他们怎么又来了？”
最近，老基地附近总是会出现三五成群的人，这些人的样子也都很古怪。
他们来了以后，往往也不靠近，也不离开，就只是远远的看着。
看着这座重新出现了光亮的基地。
破晓的人员一开始是想驱赶他们的。
可是他们转念一想，在这么个宛如垃圾堆的地方，他们还能去驱逐谁呢？
再加上他们头儿发话说不要对这群流民们有什么动作，所以尽管这些人有些碍眼，破晓的人员暂时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是让他们那么看着。
偶尔，他们也会观察一下这些流民们，研究一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大部分时候，这些守门人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最近老基地里每个人都干活干的热火朝天，大家拼了命的努力，只为了把老基地建的更舒服一点。
毕竟这些破晓的成员们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所以他们对于现在的日子格外的珍惜。
就连祝弦月都不禁感慨这群贫民窟的人干起活来比那些城市里娇生惯养的家伙要拿手多了。
“快点做，晚上说不定有热水澡可以洗。”
祝弦月拿这个现如今在圣利文城堪称的上是奢侈的事情来诱惑破晓的这群成员们。
贫民窟那边的研究速度快的近乎于离谱。
祝弦月不清楚她哥到底留下了一份什么样的东西。
但是很明显，她哥不光将自己的实践精神用在了教书育人上，同样还用在了其他方面。
当祝弦月在老基地的资料里找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完整的圣利文城管道输送系统平面图时，她都无语了很久。
过了一会，祝弦月仰天长叹。
——启风啊启风。
她哥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当初那份资料交到你的手上。
祝明月但凡拿着那份资料去做点别的事，例如说去投奔个奥莱帝国什么的，眼下，都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水来源于一处海格特国贫民窟内的江河中，而她哥着手修建圣利文城的这些管道修了应该有五六年了。
祝弦月小心翼翼的带着破晓的人，把沿途被破坏的管道又重新修理了一下，又跟小白试验了好几次。
最终，当干净的水真的流入圣利文城中时，祝弦月独自一个人看着欢欣雀跃的破晓成员，沉默了十分钟。
没人知道无面为什么心情不好，祝弦月也只说自己是累了，而这个理由却得到了破晓众人的一致认可。
他们都觉得，能够想出这么伟大构想的无面一定非常的累了，所以才会想要歇息。
没有人真正注意到祝弦月的心情。
而那些被引进圣利文城的水源，顺着管道开始流淌。如果管道是完整且没有被破坏的，那么那些水源自然会流入进沿途的那些人家里。
然而，那些无面设计的管道经过之前军方，乃至居民们自己的破坏，现如今已经不剩什么了。
——所以，最后算下来，眼下能够享受到这处水源的，恐怕也寥寥无几，这其中就包括了老基地。
“听见了没？”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一边修理之前被弄坏的仪器，一边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只要今天的工作结束，大家就都有热水澡可以洗了！”
“哈哈哈……”他的话引起了身后一群人的欢笑声。
也有人高声喊道，“恐怕现在就连圣利文城的一些官老爷都没办法天天洗热水澡吧？”
“没有！打从半个月前，圣利文城就已经开始缺水了！以往用来取水的那些地方，都被奥莱帝国给占了！”
“现在外面的那些人用水都要等人从海格特国内拉来。”
“那咱们现在过的日子岂不是比官老爷还滋润？”
祝弦月靠在摇椅上，闭着眼听外面那些人的声音。
“外面一直有那么多的人在咱们基地徘徊，启风难道就没有发现？”
祝弦月的旁边坐了个人，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道，“很显然，他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哪个议员要是小手指骨折了，他恨不得第二天就提着一堆保养品上门。”
“你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犀利了，我记得你以前嘴没这么毒的。”秦堂道。
“人都是会变得吗，尤其是死过了一次之后。”祝弦月睁开了眼睛。
她听着外面干完活准备去洗澡的人们发出的欢呼声，朝着那边喊了一嗓子，“喂！洗澡的时候别去基地里面洗，去最靠近基地外围的几个屋子洗！”
“外围的几个屋子？”
“对！而且洗的要热闹一点！能让外面的人听到。”祝弦月懒洋洋的喊道，“一群人一起去，最好一边洗一边唱歌！”
“好嘞！”
外面的人听了祝弦月的话，都大笑起来，祝弦月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摇摇椅，结果没摇几下，就被秦堂给重新拍醒，“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奸诈了？”
“有吗？”祝弦月看着他道。
“有一点。”秦堂点了点头，“你好像突然就开窍了，是吃了什么药吗？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
“切，有那种药我还会给你？”
“不过说真的，你要那群流民做什么？”秦堂认真的问，“启风要是知道你接收了这群流民，恐怕会开心死吧，他好不容易甩了的拖累，结果却被你重新捡起来了。”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祝弦月抬眼看着有些昏暗的天花板。
圣利文城老基地。
一处被世人认为是“垃圾堆”的地方。
流民。
一群没人想要的人。
“启风认为的垃圾和垃圾堆终究还是凑到了一起。”
“这样看来，或许也不错？”祝弦月喃喃自语。
在老基地外，小陈远远的看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他也不清楚自己来这里干嘛。
一天，两天……最开始，他只是想看一眼，然而慢慢的，来到这里简直如同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这种习惯真要人命。
可是小陈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
今天，他依旧在周围搜索着有没有干净的水源，然而就在他一无所获，筋疲力尽，正想着来老基地这里看一眼时……
他看到了什么？
一群热闹的人声伴随着水流声出现在了他们的耳边。
这声音在此时的圣利文城里，简直如同幻觉。
然而，它并没有错，那水流声里还夹杂着歌声和欢笑声。
小陈和其他很多人一样，傻傻的站在原地。
有个人在高歌一曲之后，忽然一顿，嘴里发出了一声嚎叫。
“轻点！水温那么烫干嘛？褪毛啊？”
这一夜，无数人的三观都要跌碎了。
而小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出现了种极度的荒谬之情。
他们……
他们莫非是在拿水洗澡？！
小陈有点不可思议的，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因为震惊都有点扭曲。
“那么珍贵的水，他们这群人，居然在拿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