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爸爸生病我送你回宣城的那天夜里,面对那几个壮汉的抢劫,你居然可以那么面不改色地过去和他们谈判,最后还叫他们乖乖放了人,我当然没法不对你的过去产生好奇。”
“可你为什么从来没问过我这件事情呢?”赵明熙不理解的是这一点。
“我又不是傅宁远。”路易林说的云淡风轻。
眼里翻涌过许多澎湃的情绪。
他不是傅宁远,他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提这件事,相反,他甚至在知道事情的第一时间想尽办法去无死角地掩盖那些痕迹。
他料定,只要没有当年知情的人重新提起这件事,他就永远不会再让多一个人知道她的悲伤。
路易林在查到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其实并不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相反,他那一刻的反应竟然是豁然开朗。
原来她这样天生对谁都冷的性子,也不是生下来就有的。
原来,她也有不愿意被别人扒开来赏的伤口。
但在路易林眼里,那段不怎么敞亮的过去,恰恰是他最初为之动容的地方。
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她的污点,相反,他觉得那是徽章。
为了奖励她生命的顽强、像玫瑰那样傲然绽放。
即使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路易林心里清楚,他身上也有一块不愿被别人扒开来看的伤口。
曾经,这个永远也无法治愈的顽疾是扎根在他心里的一块伤痛,每每想起来,都恨上天为什么如此薄待他,明明他人之初性本善,到底就触犯了什么天条,竟从小到大都要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
也曾经自暴自弃,想着囫囵过完这一生算了。
可偏偏又贪恋这世间的许多人情冷暖。
偏她赵明熙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傲然立于世间,照常念书,照常恋爱,不卑不亢依旧清高。
他实在应该向她学习。
那时候他就想要看看,如此漠然的一颗冰心,若是有一天那里面装着的人是他路易林。
该有多好。
一颗冰冷的心存活于世固然孤单,可他们两颗冰心碰撞到一起,就该是电光火石。
路易林开口,问她:“你知道纯粹爱一个人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赵明熙摇头,盲猜:“是无私奉献?”
他轻轻摇头,把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开口:“我觉得是莫名奇妙对一个人的心疼,在我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你心动的时候,我就开始为这个冷漠疏离的姑娘感到揪心的疼,我好奇十八岁之前的你究竟是什么模样,我恨傅宁远他的立场不够坚定,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我那时候的心理,总之很不平静。我想,那时候我就开始浑然不知地爱上你了。”
路易林又补充:“其实后来我有试图放你走,放你去傅宁远的身边,也试图想要成全你们两个,尽管我心底里对傅宁远这个人并不十分看好,我甚至忌妒他可以在你心里待这么多年。”
他看向她的眼睛,那么无奈:“可好像命运就是要让你们分开,这大概是老天爷第一次站在我这边帮我,它偏要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再忍着不去爱你?
他说“爱”这个字,坦荡到月亮都为他又亮了几分。
“我去宣城,去你家里,去和你小区门口的超市阿姨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我就是想要依靠本能,在那样一个小城,在那个困住你的小城,做你的底气、你的靠山。不管是因为从前,还是因为你和傅宁远的突然分开,我都不希望这些成为别人议论你的谈资,如果非要议论,我宁肯他们议论的对象是我。”
“后来我不再忌妒他了,因为我知道,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个十年,你也会把我放在心里,一年又一年,而我能做到的,就是绝不负你。”
路易林说话的声音清晰可辨,可赵明熙的听觉却似乎被拉得很远。
然后静静地,再不说话。
赵明熙也学着他的动作抱起胳膊去看他,月光透过树影婆娑着照下来,柔柔地照在路易林的脸上,让她不禁想起一个词语——“佛光普照”。
这晚的月光照在你的脸上,我想,我愿这一辈子都同你这样静静相望,你不说话,就像菩萨在你身上渡了一层金光。而我爱你,恰好就爱这一层光,不偏不倚分一半在我身上。
赵明熙伸手去捧她的那轮月亮,吻印上去,温柔似这晚的月光。
不记得是怎么上的车,又是怎么回的芳林苑,赵明熙回想起来,更是连这一天吴青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他抱她进门,替她脱了鞋子丢在门口,屋内窗户大开着,他把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关窗户,又拉上窗帘。
路易林精心挑选的那件水貂毛的外套被他扯下来随意丢在沙发边的地上,他覆身上去吻她,看她不知是因为染上酒精还是陷于情/欲酡红着的一张脸。
吻如狂风骤雨,不知是谁主动谁被动。
总之,再也压抑不住。
不需要过多言语,路易林褪了身上的衣服,就在这张她曾经躺在他腿上任由他为她采耳的沙发上,那时候路易林问她:“如果你不信缘分,那你要怎么解释我们的遇见?”
她现在终于可以回答他:“路易林,因为是你,所以你说的那个缘分,我也愿意跟着你去信一回。”
……
脸深深的埋进她的长发,路易林极尽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只稍有颤抖,他闷声突然问了一句叫赵明熙险些羞死过去的话。
路易林问她:“在这方面,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喜欢非常激烈、抑或者那种垂于生死边缘的窒息感?”
赵明熙偏着头不去看他,半天才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路易林,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说着就要骂他变态,被他酥酥麻麻的一个吻全部堵在口中。
他拽着她的身体拉她溺于深海,又抓着她的手腕捞她浮出水面,一次又一次,让她身心动荡。
他像是初尝情/事的少年,贪恋一夜良宵,企图一瞬天荒。
……
到后半夜,路易林已经没了力气,他换了个姿势坐靠在沙发上,拉她坐上来。
路易林还有心情开她玩笑:“我见你晚宴上吃了不少东西,不像我只空腹喝了几口酒,所以理应你来出力。”
……
路易林从前不是没有经历过一些情/事,可总觉得那是任务,好像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是这样,见多了形色婀娜的各种女人,对这种事情也视作稀松平常,竟忽略了这其中的趣味。
原来,不是所有的男女之事都像是走过场。
原来,爱到自己心爱的姑娘,是会嫌夜不够长。
嫌这晚的人间太过亮堂,嫌一生太短不够厮守,嫌他原来能给的还是太少。
可她却觉得他分明是给的太多,像极了天亮就是世界末日。
仿佛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可是每一次之后都还有下一次,好像绵绵不绝。
路易林说:“没关系的,上天亏欠你的一切,今后我路易林全都补给你。”
说着又付诸行动……
趁天还没亮,趁她还醉。
第43章 满室旖旎
苏一和庄裕是前后脚离开的沪城, 一个飞澳门,一个飞纽约,路易林谁都没有送, 只不咸不淡地靠在床头给两个人分别打了个电话送行, 问他们几时回来。
苏一正经八百:“人找不到就不回了,终究是我欠她的。”
他说的这人是金愿,路易林不好再多管什么闲事,从前意欲成人之美的时候被他呛过,如今他也只有祝他好运。
庄裕依旧是不正经:“我不在沪城的这段时间,你帮我看着点苏冉,她马上就高考完毕业了,可别叫她被哪家的坏小子拐走了。”
路易林有点想驳他,明明最坏的这一个就是他庄裕,可话到嘴边又没有说。
难得庄裕心里面还有个挂念的人,谁又知道苏冉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呢?
也许就像是赵明熙之于他路易林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路易林翻身下床的动作轻柔,虽然赵明熙已经醒了多时。
她眼睛只微睁,还惺忪着,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腰, 问他:“今天周日, 你干嘛去?”
路易林笑着把她的手慢慢掰开,放到被子里给她掖住被角, 说:“加湿器吱吱呀呀的响,大概是水用尽了,我去卫生间加点儿水, 你饿不饿,我让吴青楠买些早饭送过来?”
赵明熙摇头:“今日不想让吴青楠过来, 你不如放他一天假吧,一会儿我下面条给你吃?”
“你确定你会下面条?”路易林对此表示怀疑。
去给加湿器加了水,路易林又重新钻进被子里,屋内空调开着睡眠模式,出风口没有声音,路易林圈赵明熙在怀里,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沪城早间新闻。
夜里累极,赵明熙睡得很沉,此时醒过来已不再犯困,瞄了眼路易林的手机,居然才不到九点钟。
她问他:“你饿不饿,饿的话我下楼去给你煮面,或者你想吃煎饺吗,我试着给你弄一些也行。”
路易林放下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去吻她的耳蜗:“现在还不是很饿,晚点儿吧,我想先吃个饭前小菜开开胃。”
说着一双手往下去探,触上一片温软。
侧着身子去吻她。
她的睡衣还躺在昨晚被他扯下来丢着的地方,他眼睛瞥过去笑意渐浓,双手扯了她的胳膊让她抱住自己,她的胸口就贴着他肋骨下方,敏锐地察觉到那里面因为这个吻而澎湃的心跳节奏。
于是这个吻又重新变得热烫。
满室旖旎。
没有料到,最后这面竟然是路易林去厨房里煮的。
赵明熙进浴室冲了澡出来,裹着厚厚的一套夹棉睡衣下楼,发觉楼下的空气已逐渐暖和,她听见厨房里有动静,跑过去的时候,路易林已经在往碗里面捞面了。
“酱汁我调好了,生抽料酒耗油,你看看你这碗要不要加点辣椒油。”路易林把面碗递到她手里,浓郁的面香掺着酱汁味儿,倒还真有点像早点摊子上卖的葱油拌面,只遗憾家里没有小葱。
赵明熙把碗搁在灶台上,伸手去摸路易林的脸。
他的脸因为刚开过火烤的有点微微发热,她却手凉得很,被他伸手抓住放到手心里给她搓暖。
赵明熙问他:“你爸爸是不是今天下午回国,你晚上该回家去住了吧?”
路易林点点头,心存愧疚地道:“最近集团里面事情多,他要在沪城长待一阵子,这段时间我不能常常在你这里过夜,但我尽量多抽时间来陪你吃晚饭,或者早上起早一点来接你一块儿去公司。”
赵明熙努努嘴,想说其实不用为了她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她都是可以理解他的。
料想路易林也不会听,遂还是没说出来扫他的兴。
她的手已经被他捂热了,收回去重新端起那碗面,转移话题:“你这煮面的技能,也是在墨尔本的时候学会的么?”
路易林摇头,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面,答:“你刚才去浴室的时候,我百度上现学的,有什么难度吗?”
赵明熙倒了酱汁进去,夹一筷子面条去搅拌,有点带着撒娇的语气:“我以后也少吃点辣,贴近你的口味一些,毕竟这么看来,以后家里的厨房还是你进的多,主厨做什么我便吃什么,也好养活。”
说着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去吃面,路易林随手开了电视机,也没注意在放什么节目,就听个声儿,让家里多些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