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宅子不大,刘溪兰将人带到了花园子里,云姐儿正在那玩泥巴,萧羡鱼当即将心疼摆脸上。
她过去扶起云姐儿,细心地拍拍她裙子上的尘土。
云姐儿见了她,又天真又惊奇地说:“姑母,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来找我玩吗?”
萧羡鱼听了云姐儿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温声说:“不是云姐儿你要见姑母么?”
云姐儿摇摇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姜某想见夫秀月一下挡在他面前:“姜老板,注意言行,速速离开!”
这他家宅院,与外男见面实有不妥,传出去对名声很不利,萧羡鱼狠狠看了刘溪兰,刘溪兰则抱着云姐儿低头不作声。
姜明对这些世俗视若无睹,越过秀月来到萧羡鱼面前,“姜某实在是有话要对夫人说,这才唐突了。”
萧羡鱼不慌不忙,冷声说道:“姜老板,难道京城一座酒楼和我兄长的遗产还不够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姜明笑吟吟道:“夫人,日后姜家在京行商,大家总有能相见的时候,不必把关系闹得那么僵。我是觉得夫人能一口应下溪兰的条件,就证明夫人底子是我们等望尘莫及的,不如夫人与草民合作,入几手股,大家都能得利,岂不快哉?”
原来打这个主意萧羡鱼笑出声,警告的意味满满,道:“姜老板,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别以为日后娶了官女,上了京城就全家飞升,京城内行商高手多如牛毫,小心飞得高了栽下来,再爬不起来。”
姜明眼神缠绵望着她,说道:“人不试试飞,怎么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够不够得着,而且夫人又怎么不知姜某或许就是那高手中一个。”
“那行,走着瞧。”
萧羡鱼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怨怼地看刘溪兰,意思是这就是你选的好新夫,什么玩意!
姜明倒不急着让萧羡鱼很快能接受自己的商邀,面对美人,他的耐心总是很多的。
萧羡鱼见着云姐儿的好心情全被败了,不欲跟这种赤裸裸的利益之徒多说一个字,于是转身离去。
回到马车上,萧盛铭发觉她面色有些铁青,便问:“怎么了?”
萧羡鱼摇首,盘算道:“姜明这人是个利欲熏了心的,胃口极大,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二哥哥我们必须尽快盘下一个酒楼送给刘家。”
萧盛铭粗略算了算自己手里的财产,为难道:“现在只是夏初,所有庄子都没产出,只有卖田产庄子才能有充足的资金盘京城的酒楼。”
萧羡鱼已有打算,说:“不能光你这边拿钱,这样侯府会难以开支,我将自己的嫁妆变卖一半,这样凑出来去盘更好。”
萧盛铭不同意:“你的嫁妆跟你一辈子的,岂能变卖!”
“二哥哥,他们提的条件是我答应的,不能让你一个人背,我们都是为了大哥哥的孩子,为了侯府,这时候就不要计较了。”
第五十二章 遭遇'水寇
沈珩没离开园子,青杨跟着身侧伺候。
午膳时分,下人们陆续将菜肴端上来,谁也没注意到其中一个小丫鬟放下东西时,手指敲了案面几下,然后依次退下。
青杨见状,低声对沈珩禀:“尾巴全部杀干净埋掉了,然后由我们的人替换,对方领头的应该不会察觉,但是那个孩子还没找到”
沈珩不满地回看他一眼,青杨马上跪地认错,还没屈膝却被沈珩阻止了。
“眼线太多,不可慌乱。”
青杨连连说是,又听沈珩说道:“如果每艘船出发前我们的人都町着哨,那个孩子肯定还在码头。”
青杨道:“是的,我们的人已经严格看过没有十岁左右的男孩上船。
我会叫他们再仔细找找。”
沈珩颔首,杀伐果断道:“记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他们行谈完,门口有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沈珩的冷漠杀气一下散得干净。
萧氏兄妹进了门,见了一桌子饭菜,自然而然坐下,三人一起用膳。
沈珩问了情况,当听说居然是要萧家出钱给刘溪兰添那么大的嫁妆,不免有些惊讶。
萧羡鱼说:“是萧家亏欠了她们,钱能解决的事好过闹翻了天,人尽皆知,于你们在官场行走无益。”
萧盛铭匆匆吃了几口就回房去做准备,要打听京城里哪个酒楼有抛售,萧羡鱼担心兄长路子太小,便开口请求沈珩帮忙。
沈珩给她夹菜,“放心,自然要帮的,你赶紧吃,然后把汤喝了。”
这几日火气太盛,沈珩觉得她伤了身子,老妈子一样唠叨她喝专门降火疏肝的汤。
“另外你再帮忙,将我一半的嫁妆变卖。”
沈珩顿了顿,眯起眼晴:“你要动一半的嫁妆?”
萧羡鱼点头,“我二嫂又怀孕了,侯府开销很大,总不能全让二哥哥堵这个洞,我目前不愁吃喝,以后再努力些,定能把那一半挣回来,我还要给云姐儿存嫁妆,一辈子生活无忧。”
沈珩一口一口吃着,没搭理她,萧羡鱼知道沈珩打心底不愿意她变卖嫁妆,所以没应下。
萧羡鱼摇了摇他的手臂,“我还有你呀,你的俸禄给不给我花嘛?
不给的话,我自己剩下那一半也是够的,最多少吃点宝膳斋的糕点。”
沈珩还是不搭理她,萧羡鱼只好不停撒娇,连叫几声珩哥哥。
沈珩实在没辙,说道:“羡羡,这样吧,盘酒楼的钱我出了,这件事我一并办了,你们只管把孩子接回来。”
“不行。”她拒绝得很干脆,“你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这是萧家的家事,我二哥哥也需要颜面,哪能全部你来操持,你这份心意我感受到了。”
说完,红着脸轻轻吻一下他的脸颊。
沈珩这下彻底没辙:“依你,羡羡。”
萧盛铭当日下午带着沈珩亲笔书信与孔嬷嬷乘轻便的小型船先回京,希望在几日之内到达。
等了整整十几日,萧盛铭顺利办妥回来,孔嬷嬷盘点萧羡鱼嫁妆后则留在沈家打理事务。
这些天以来,萧羡鱼日日去刘家找云姐儿玩,两人已经相当熟络。
这下萧盛夏将楼契送了过来,刘家的人两眼放光,姜家的人也十分满意。
走的时候,萧羡鱼带着云姐儿上船,刘溪兰追来,哭哭啼啼的。
刘溪兰说道:“云姐儿,你跟叔父姑母去京城见爹爹,娘之后也会去京城的,你要乖,听叔父姑母的话。”
云姐儿似懂非懂的,也哭出来。
萧羡鱼不愿云姐儿受刘溪兰的影响,叫秀月把人先抱上船去。
她对刘溪兰说道:“你卖女求利,玉州城很快会传开,这般子惺惺作态给谁看?省点力气,回去好好讨好你的未来夫婿,后会无期。”
刘溪兰瞪大双眼“你什么意思?”
萧羡鱼冷冷说道:“你以为萧家花了大代价为的是成全你既嫁了如意郎君又可以时时见到女儿?我告诉你,做梦,以后你绝不会再见到云姐儿!”
语罢,不理会刘溪兰尖声质问,由沈珩扶着上了船。
等船行驶一会儿后,她发现少了个人:“青杨呢?”
沈珩道:“我留他在玉州办点事,很快会回来。”
行江三日,沈珩郁闷得很,萧羡鱼为了安抚云姐儿,时时粘一起,连睡觉也是一起。
他尝试说把孩子交给秀月,回去找个靠谱的奶妈,但遭到拒绝。
“云姐儿那么小,又是女孩,离开熟悉的地方哭闹很正常,你先自己睡,回去了再看看。”
沈珩盯着她怀里委屈可怜的云姐儿,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出去了。
入夜,万籁寂静,江浪拍打声格外响耳。
萧盛夏提剑,慌慌张张冲到沈珩房中,说:“我们可能遇上水寇了!”
沈珩翻身而起,动作迅速着装,和萧盛铭前往甲板上察看。
只见夜风大作,黑漆漆的江面上,有与他们同行的另一艘货船,而不远处还有一艘船向这边驶来。
晚上光线不好,船只都需要缓慢而行,不然会有触礁或者靠得太近撞击的后果,那艘船却急水而行,依着船上摇晃的灯火,依稀能见他们手里有兵器。
沈珩道:“这里是峡谷,起码要再行驶二十里岸上有可以求助的官点,看来是瞄上我们这两艘船了。”
“现在我们船上全是婆媳丫鬟,男丁不够!”
沈珩察觉危急,但还是镇定的,说:“我们这船配的小舟太小了,这会子又黑,江水又急.叫醒所有人,把重的东西全抛进江里,这样船跑得快些。”
萧盛铭立马去了,沈珩则去找萧羡鱼,消息很快在船内传开,所有人乱作一团。
萧羡鱼抱着云姐儿惊慌失措,问他:“我们会有事吗?”
沈珩对她笑笑:“没事的,你们全部去底舱藏好,我们很快会化险为夷。”
萧羡鱼很想相信他,但看见他手里的长剑,心提得更紧了,十分担忧他们的安危。
“没时间了,快点去,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声。”
沈珩把她们赶了下去,自己跑回甲板上探查情况,江面上漂浮许多东西,全是刚扔下去的,船速快了些许。
忽然哭声求饶顺着夜风涌过来,是水寇已经追上货船。
杀戮开始了。
第五十三章 遭遇'水寇
狭小的舱内异常沉闷,黑灯瞎火,那么多人挤着,不多久汗流浃背。
萧羡鱼被护在最后,怀里的云姐儿扭了扭身子:"姑母,好热…”
被知会有危险的时候,秀月正拿着扇子给床上的姑侄扇凉,进底舱时也六神无主地拿着未放,于是颤着手扇风,奈何半点清凉也没有。
“云姐儿乖,忍耐下,我们要听姑父的话,不能出声。”
云姐儿摇头看了看萧羡鱼,明显的惊腔让她扁扁嘴,往萧羡鱼怀里缩去。
城里的家眷女仆全是在深宅后院生活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秀月不单手是颤的,连声也是颤的。
夫人…外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有个浑身发抖的老婆子低声说道:“我以前听说过,凡是水匪子劫船,都是抢了财物,男子杀掉,女子先奸后杀…不留活口.…”
这话一出,舱里高高低低哭声骤起,萧羡鱼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却谨记沈珩的话。
她低喝一声:“哭什么,想把水寇引过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