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一直涌到他们村子的。
他原本对这个厂子寄予厚望的,但现在呢——
刚才下来时,别人告诉他一切都是意外。但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切,沈长平心里就是肯定,这一定是人为的。
这一刻,他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无数的怀疑对象。
有村子,以前跟老村长发生过矛盾的。有那些,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嫉妒别人陷害别人的。甚至连沈春花家的所有左邻右舍,他都一一过了一下脑子。甚至连别的村子,跟他有矛盾,他开会时比下去的那些别村村干部,他也一下子就怀疑了一遍。
“大伯!”
厂子这样的情况,沈春花和赵麟也说不出没事的话,最后只能轻轻的叫了起来。
“昨晚来的警察怎么说的?”
看着面前的一切,对这个厂子寄予厚望沈长平也想哭。
但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知道哭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他也忍着鼻尖的酸意迅速的冷静下来。
“昨天来的是消防,消防说火是从厨房过来的,应该就是厨房灶前的柴火和稻草烧着了,然后一点点引燃的。但我们厨房,从一开始只做一顿午饭。我们那个厨房房门也一直都是开着的,大家要喝水什么的,也会经常的去里面倒热水。所以消防说的那种我们没注意,火从灶里掉到下面的可能性是特别小的。”
现在才七点钟,平时的时候大家即便早也不会这个时间过来的。但这个早晨,春花服装厂的所有人,却几乎都是不约而同的全部早早过来了。其中就有昨晚上被大家指责和冤枉的沈二叔和二嫂,还有大部分时间专门负责烧火的阿贵嫂子。
虽然他们感觉他们是完全冤枉的,也觉得他们出门时肯定是盖死了灶里的所有火星子的。
但厨房的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玄乎。
有些事情他们也不敢说的特别死了,所以到了最后他们其实就是处在嘴巴和理智上,一直在说他们绝对没有错,绝对不可能犯这么大的错。但内心深处,又在反反复复的不确定着,也有一点点不敢肯定。
因为那一点点的不敢肯定,昨晚上三人都没有睡着的。
现在他们三人都像拿黑色印章盖在眼睛一样,两个眼睛全部都黑乎乎的。
他们原本就是在惶惶不安,甚至因为这事昨晚上都跟自己的配偶和孩子们来回的掰扯了一下。
此刻见沈春花在人前,在村长前说了一句大说话,作为主厨的沈二叔就一下子感动的心里发胀。
而比较敏感的沈二婶和平时咋咋呼呼大嗓门的阿贵媳妇,则都是大清早的拉起自己的厚衣袖,也同时呜呜的哭了起来。
“村长,春花,我们昨晚回去仔细的想了又想。那个火,我们昨天走的时候,确实盖的好好的。”昨晚上自从事情发生后,就一直沉默的阿贵媳妇,此刻终于勇敢的发言了。
“对的,我们厨房就那么大的。大家喝水吃馍什么的,都去里面的。这一下午,大家多的不说,一人肯定能进去倒一次热水吧?再加上提着水壶去里面灌水的。这怎么说,大家一下午都能进去六七十次了。这么多次,时间从下午两点多一直持续到晚上六七点。我不信有什么火星子,它能在外面半着半灭四五个小时。”
昨晚上丈夫在激动反驳时,沈二婶也没有说多少。
但经历了昨晚上丈夫的严厉询问,儿子和儿媳妇的小心试探,还有外面大家的明显不信任后。这个时候即便害怕在人前解释说话,但沈二婶也站在人群中,好好的解释了一番。
“好了,好了,这大冷天的哭什么哭。我们现在只是了解情况,又没有说你们怎么了。只要自己没做错,你们就别害怕。”
沈长平平生最怕女人哭了,看着大嗓门的阿贵媳妇和平时老老实实做隐形人的大成他妈都哭了起来了。他粗声粗气的劝了一下,然后又看向这边主事的沈春花和赵麟。
“那个,我去带个请假条!”
两位被冤枉的当事人哭的正凄惨呢,沈春花看到班里同班的一个男生。迅速把身上的被子塞给身边的赵麟,然后拿着自己事先写好的请假条迅速的跑了过去。
“那个小堂叔,你可以帮我带个请假条吗?”
“可以!”
那边的沈春花堵住一个个子纤细,看着年龄跟她一般大小的男生的,迅速的说起了请假事宜。
赵麟下意识的向那边扫了一眼,然后看向在场的村长和大家:“是啊,没有人说这火一定是你们中午留下来的意外。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等会就来。现在二叔二婶你们先别激动,阿贵嫂子你也先别哭。”
匆匆的跟大家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在沈春花走过来时,赵麟用余光扫她一眼,然后继续的说道:“现在情况竟然已经这样,那大家就先别激动了。现在我们只有一间厂房能用了,大家先想办法全部都挤到一个厂房吧。就是我们暂时没有那么钱再修缮其他屋子了,就暂时只用那一个厂房,大家先搬东西吧。”
“对,外面太冷了,大家把院子的东西都先搬到厂房里,到时等热乎了,我们再讨论其他的。还有其他着火的地方,大家都不要进去了。尤其是那个厨房,大家都先别动,等警察过来检查完了,我们再进行整理和修缮。”
一过来沈春花就从赵麟手上接过了他抱着的大被子。
“好!那就这么办,大家先把这些缝纫机和桌子搬到那个大厂房里。里面的东西也挪一下,争取把所有东西都放到那个屋子里。”
见沈春花和赵麟都没有崩溃大哭的,村长理智了一些,也立马帮忙催促起来。
“好!”
“嗯,我们现在就搬!”
刚才阿贵媳妇和沈大成妈哭泣时,现场一些泪点低的女人男人,也已经忍不住流泪了。
此刻听赵麟沈春花这么说,大家也不敢耽误了,全部立马行动起来。
现在中间那个厂房的所有新缝纫机和桌子,已经是全部都搬出来的状态。
大家得到命令,有人立马跑去昨晚一点损失都没有的那个东厂房,去里面搬动机器,尽量缩短原来距离了。
有些人,则是迅速的搬起了外面的机器和桌子。
因为考虑到厂子以后可能还会扩张的可能性,不管是昨晚烧了的那个厂房,还是现在这个厂房都特别大,里面至少都有两百平。
所以大家一起行动起来,慢慢外面放着那三十台新缝纫机,就全部都放进去。
甚至那些有些烧的发黑发黄的桌子,大家找来抹布使劲的擦了一下,也慢慢收拾了出来。然后紧巴巴的全部都放在了,另外一头给业务员安排的那两个大办公室里。
不仅如此,在明白他们暂时没有库房后,杨子枫韩大东他们,也把他们的办公室贡献出来。大家一起搬到了业务员的屋子里,然后把那个空着的内勤办公室也弄成暂时的库房。
他们的春花服装厂,本来收拾的特别宽敞的。
北面有厨房、第一仓库、第二仓库,第一生产车间和总经理办公室。接着跟总经理办公室相连的,是东面的第二大生产车间。第二车间的对面,是虽然阳光不好,但每个屋子都生了炉子的两个销售部和内勤办公室。
但现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北屋,就是大家吃饭的地方,存放最重要衣服和布料的地方,还有大家一起跟赵麟做实验开会的那个第二个仓房,还有他们大部分老员工都带着新员工最近学习的第一车间,就是完全烧毁了。
反正现在看着被烧毁的地方,就是有一种,整个工厂都被毁了的感觉。
是啊,整个工厂所有的存货和布料都烧毁了,可不就是大半的厂子都会毁了嘛。
本来这些东西,他们之前预计是放在阳光不好的西面的。但因为考虑到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大家才把阳光最好的房子空出来当库房的,但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我们怕布布料和衣服放在西面和东面会发潮,所以才把最重要库房放在北面。大火前,我们这里大概的有一万零三千多件衣服。因为我们刚刚搬了新厂房,刚刚做了盘点,所以这个数字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的小厨房也是最近刚刚开始的,之前我们是一直都不供饭的。但即便开始供饭了,暂时我们也没有供应全天,只提供了一顿午饭。一般情况下,我雇佣的人到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就收拾好厨房走人了。
中间的时候,他们可能会出去采购一下东西什么的,但昨天应该是东西都够了,他们是没有采购的。还有我们的这个厨房里,还放着几个暖水瓶。大家屋子里的热水开了,就会提着铁壶来这边灌水。后续有人想喝水了,也会来这里倒热水的。甚至我们大案板上,还放着一些吃的。那些都是工人们自己带过来的馒头窝窝头那些。大家中间如果饿了,还会过来再掰一点自己带来的东西。”
赵麟和沈春花是早晨六点钟报的警察,到早晨八点四十多,就有两个警察上门了解情况了。
期间一直都是沈春花和赵麟,一起回答警察的问题的,一直没走的村长也一直跟着他们。
甚至到了九点的时候,得到消息陈书记,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大冬天的赶来了。
“陈书记!”
看到突然过来的陈书记,沈春花他们立马跟他打起了招呼。
连过来的两个警察,也跟对方握了手。
“怎么回事?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陈州虽然还是沈家村名义上驻村书记,但同时,他现在也是整个黑水沟社区的代理副社长。
而两个警察,虽然名义上不归他管,但他们却都是从陈家堡派出所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也是黑水沟的警察。
反正此刻,见他大清早的亲自过来了。两个年轻警察也重视起来,也说出了他们的判断。
“如果他们说的属实,这边确实是从中午开始就不开火做饭了,那应该是人为的可能性比较大。”
“对,一般暴露在外面的火星子,真的没有烧几个小时都烧不起来情况。就算有,中间也肯定会有烟雾的,不可能几个小时都没有人发现异常。而且我们发现这个厂子的墙壁不算高,院子里也没有狗什么的。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进来放火,也应该挺容易的。”
两个警察阐述着他们的观点,刚刚说完,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大衣的陈州便直接道:“那就赶快查!!快过年了,出这样的事情到底算怎么回事!”
陈书记看脸还是以前的陈书记,但做了两个月的代理社长,他周身的气质就是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也可能是最近他的身体养好,反正此刻他在说话时,周身气度就变得比以前严厉的多。
“是,我们现在就调查!”两个年轻警察,立马拿着小本本,摆出了端正的态度。
“我,我陪着他们去调查一下。”
陈书记突然的升了官,跟他一起合作了四五年的沈长平有些不适应,立马摆出了带两个年轻警察去调查的意思。
而见陈书记看着赵麟貌似有些话的意思,沈春花也立马道:“你们是去问阿旺大夫吧,我跟你们一起过去,顺便亲自感谢一下他。”
沈春花在说话时,下意识跟陈书记告辞了一下,又给了赵麟一切交给他的眼神。
“嗯,你去忙吧!”
两人一起对沈春花点头,随即沈春花和村长一行人,就直接去找当时第一个发生意外,还报了火警的村医沈大夫。
当然在他们去了解情况时,沈春花还立马冲去前面的供销社,飞快买了几个礼盒和几瓶酒,赶快给对方提了过去。
警察在问话时,村子一些没有事情干的村民和小孩,都是下意识全程跟着的。其中中年男人和年龄小的男孩子,尤其多。
现在村子已经不打猎了,就等着过几天分粮食兑工分了。对于女人来说,这段时间要洗衣服,要擦窗户,还有扫屋梁收拾家。
但对农村大部分男人和家里比较宝贝的男孩子来说,他们很少有帮着老婆母亲洗衣服擦窗户的。
反正这段时间,他们基本都是那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大家跟着两个穿警服的警察,一起听了昨晚半夜出来,发现一切的沈大夫沈阿旺的笔录。
接着警察去春花服装厂的外面时,大家也一溜烟的全跟着。
“什么都没有了!”
今天沈春花家的厂子外面,有太多的人过来了,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人。
两个年轻警察,包括一起过来的沈春花和沈村长,大家一起弯着腰仔仔细细在厂子的外面转了一圈。也没有在墙角发现任何有效的脚印,因为四周密密麻麻全是脚印。
“那就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这现场也破坏的太彻底了吧?”
“是啊,这烧的烧,踩得踩,这还怎么查?”
前面的两个警察明显有些年轻,感觉就是那种刚出社会,刚出校园的那种。
两人在前面小声的嘀咕着,原本在心里就没有抱太多希望的沈春花,听着听着心里就直接泄气了。
是啊,现在如果是她是以前待的那个社会,外面都是摄像师,各个公司和店家也都自发的装满了各种监控。那么所有的事情,最后查起来就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但现在却是满大街找不到一个摄像头的特殊年代,这样的情况下,还怎么查。
“各位老乡,昨晚你们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吗?”
“对啊,还有这个村子,除了不远处的沈大夫习惯晚睡,习惯半夜出来看看外?还有谁进场半夜出来吗?”
沈春花正在失望,两位年轻的警察,突然大声的问起了身边一直跟着,一直看热闹的人。
“没有!”
“我们大部分都睡的挺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