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想通了一件事。
这里不是江左,这座偌大的院子里,没有她的亲人;
也没有她的阿姐,谁又会去捧着她,宠着她的小性子呢。
她与萧淮止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她到底是在矫情什么。
是该冷情一些的。
满屋烛火通明,照玉院的垂花门处,赫然立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黑沉沉的眼眸盯着窗牖映照的那抹疏淡影子。
长指微蜷,粗糙指腹抵着指骨上的扳指,似在等着什么。
一下、两下、三下,他叩着指骨耐心地在心底计数。
第五下时,那扇紧闭的房门从内打开。
锋利长眉下,一双深目泛动几缕笑意。
前方传来飒踏脚步声,一名守将正朝着萧淮止走来。
走至垂花门,将士停下揖拳,恭声道:“主公,娘子今夜想见您。”
萧淮止眼尾微挑,夜光如流彩般照过他昳丽无双的脸,随后他漫不经心答:“假手他人?让她自己来。”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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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味小怡宝、欲买桂花同载酒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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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像是一头亟待捕猎的狼王。◎
【034】。
亥时正。
照玉院笼着通明火光, 渐渐漫上浓夜中。
房中,玉姝站在珠帘旁仔细听完回话,眸底映着一簇烛焰, 沉默少顷, “他在何处?”
门外守将拱拳答:“回玉娘子,主公现在宫里。”
玉姝纤指蜷入云袖, 下意识想咬唇, 齿贝却触到一处凝固伤痂。
她垂下眼帘, 心知萧淮止还计较着。
所以要她自己去求,让她更深刻地去记住——他们的开始, 是她先求的。
“此刻宫门已关了。”玉姝眸珠转过,平缓道。
萧淮止早料到她会如此说, 门外守将又依着吩咐答话道:“今夜宫门会开至子时。”
他这是将她所有反应都攥在掌心中了。
脑中不由想起廊间婢女的那些话,她眼神微黯, 虽是要去求他, 但她绝不会与旁人一道伺候人。
随后她语气极淡道:“深夜入宫, 不合规矩,改日罢。”
说罢, 她便挥手示意绿芙将灯台灭了,转身走向了里间。
门外守将眉心突跳, 眼瞧着灯就此熄了,额间冒出冷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交代。
亥时末,整座照玉院都陷入阒寂中。
廊芜上的风灯熄了几盏,眇眇忽忽的火光虚笼着地面。
黄梨木雕刻海棠菱窗外衬过一道高大挺拔的影子。
冷厉深暗的眼,直直盯着窗内。
驻守院子的将士们已纷纷从廊道间退下, 夜风刮过, 吱呀一声脆响, 打开了主屋大门。
蟒纹赤金长靴跨过门框,大刀阔斧地走向里间。
绢纱帘幔旁的案台处摆放着一盏淡青瓷釉雕花香炉,袅袅烟雾绕着帘子攀爬而上,满室散着清雅花香。
屋中沉重步伐停至拔步床外的锦帐处,萧淮止伸手拂开一截帐子,幽邃冷锐的眼,窥觑着帐内女郎。
薄衾虚笼住她窈窕的身姿,她侧身而卧,乌发散在枕间,露出半张姣丽的脸。
萧淮止心口似被烫过,握着锦帐的长指倏紧几分。
她倒是睡得安稳踏实。
三日以来,他坐在枢察院的厅堂里,坐在地牢的檀椅上,抑或者在京郊大营的主帐中……
每每逢至夜深之时,都能记起她的脸。
尤其今日,他都快命人将马匹备好,她便已经将灯熄了。
越想,心口越紧。
萧淮止睨着她,面色冷冷沉沉地将帐子一把拂开,而后背身坐上床榻,脱靴解袍,简单用屋中备着的冷水洗了把脸,便直接抬腿上榻。
撂了帐子,眼前一片漆黑,萧淮止凝着眉,轻轻在外侧翻了个身,将里头的人慢慢挪入怀中,揽腰紧紧拥着,心间情绪才得以纾缓。
她像是一剂良药,暂时缓解了他的心躁之症。
萧淮止合上双目,沉沉地包裹住她,挺拔鼻骨磨过女郎柔嫩颈间,舔了舔脖下一寸的齿痕,又将唇齿印了上去。
十分贴合,不仅于此。
他闷声一笑,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往上,去啄她柔软的唇。
自与她耳鬓厮磨,一响贪欢后,他便总觉得食髓知味,如何都不够。
但此刻,他必须先压制住心中那股如啸般的贪恋。
还有两日,他要她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这一次,他要等她慢慢靠近,才能将她完全裹入腹中。
沉寂浓夜里,二人平稳的呼吸交错着。
乌亮湿漉的眼眸在他怀中睁开,浓睫簌簌擦过衣襟,复又合上。
他身上,竟并无女子香。
——
两日后。
天穹上流云浮晃,鸦青点缀,皎月缓缓从云层吐出半面。
玉姝坐在新置的妆奁台前,仔细描眉点唇,绘至最后一笔,镜中点映着女郎姣好姿容,水盈盈的眼眸上点缀着一层妍丽桃红,眼尾微扬,姝色勾人。
今夜是萧淮止的生辰宴,在重华殿。
作为玉氏少主在这样尴尬的时刻,定然是不能入宫的,遂她让府中人给萧淮止递了信。
玉姝对着铜镜拢了拢鬓角,平静地凝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娇妍,乌鸦鸦的青丝散落腰际,鬓角几绺碎发垂下,只这般将人望着,一双水眸中便已生出潋滟春波,不自觉地勾动人心。
她倒是第一回 知晓,自己竟也会有一日,去学魅惑男人的本事。
起身之时,盈盈烛光照过玉姝桃红色菡萏兜衣包裹得微鼓雪脯,似有莹光流动,大片雪肤随着她肩上披的那件月纱薄衣,朦胧若现,撩人心旌。
算着时辰,萧淮止应当要从宫中回来了。
今夜,她特意只点了两盏灯,一向贴身侍奉的绿芙也被她唤走。
屋内铺着一张薄毯,白皙如雪的玉足踩过毯子,一步步悄声走向珠帘后的拔步床。
她将身侧一层层绢纱帷帐垂放下来。
而后静静坐在床沿边上,凝着帘外那扇大门,等着萧淮止过来。
一刻钟过去,途径廊芜的窗棂前晃过一道笔挺长影,很快大门轻响一声缓缓被人推开。
玉姝睫羽颤息,蜷在袖中的手指微紧,长影随着微茫灯光摇曳,珠帘晃动,玉姝透过薄薄的绢纱瞧见一双蟒纹长靴。
玄金袍角翻飞,随着男人沉哑的嗓音飘入帐中。
“命人唤孤过来,怎么又躲在帐中?”
玉姝眼睫轻轻翕动,屏住了呼吸,伸手将半卷纱帘拉开。
陡然间,白莹莹的藕臂落入萧淮止沉暗目色中,半遮半掩的帘幔勾勒出她秾纤合度的身姿。
帐外案几放着一盏烛台,焰光熊熊。
萧淮止凝目看她,纱帘内的女郎盈盈起身,透纱薄衣下晃过一双修长纤白的腿,往上是桃红色的xie//裤,他目色微顿在那盈盈可握的腰肢上。
“大将军。”
轻若春水般的嗓,一把掐在他紊乱心旌处。
萧淮止喉间微滚了滚,长身驻步于案台旁,狭眸细细睥过烛光下那张极妖的脸。
其心昭昭。
可他自己又好得到哪去?
都有图谋罢了。
他忽而闷声一笑,竟不知原来她做祸水,竟能学得这般像。
“不气孤了?”
男人长眉微挑,深目沉沉看她,眸底似有呼啸骇浪般正起风波,将她紧紧锁着。
玉姝继续往前走,清凌凌的眼睛亦是不避不躲地直视着他,待走至他跟前时,玉姝才顿足站定,微仰起脖,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