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连鹊安安静静躺在右边睡得安逸,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微微勾起。
柳连鹊的眉眼偏冷,这么柔和放松的时候实在是罕见。
似是被他刚刚手上动作惊扰,青年不安地微动了下身子,但没被这点小插曲惊醒。
甚至攥着问荇的手攥得更紧,唯恐他抽身逃脱。
问荇:……
就是刚刚柳连鹊动了那下,他看见柳连鹊脖子上的红痕了。
不像虫子叮的。
再看一眼。
真不像。
他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很快回过神来是自己在做梦。
奇怪。
连着两天做梦,还都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梦。
他平时也没想着要对柳连鹊动手动脚,怎么梦里边……
问荇又看了眼柳连鹊有些肿的眼角,触电般移回目光。好巧不巧,眼尾移出他的视线,问荇却又看到自己胳膊上有几道泛红的抓痕。
柳少爷平时斯斯文文,居然还会挠人。
玩得挺花。
压根没经历过这事的问荇眼睛往哪放都不是,只能继续看天花板。
谁做春梦搞得自己不好意思,还是要怪这春梦太真了。
就好像柳连鹊刚刚和他经历过什么似得。
木窗透过微弱的光,柳连鹊脸上的安逸逐渐变成不安,眉头也皱了起来。
“问荇……”柳连鹊小声呓语,又往他身边缩了缩。
“别走。”
“我没走呢。”
听着柳连鹊嘶哑的声音,问荇喉头一哽。
“你会走的。”
柳连鹊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楚。也不知是真的低落,还是纵||欲的缘故,还带着丝哭腔。
问荇刚要反驳他,青蓝色的光从柳连鹊周身飘散,瞬间模糊住他的视线。
柳连鹊未免也太任性了,压根没给他反驳的权利。
问荇睁开眼,摆着兰草的青瓷花瓶,镂空的圆形窗户,门外隐隐传来伙计们的笑闹声。
他还在醇香楼,刚刚果然是场梦。
他刚睡醒的恍惚被缕安神香破开,问荇微微吸着鼻子。
安神香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好闻了,变成了普通的香味。
他看了眼反锁的门,没有人闯入的痕迹,安神香也已经燃烧到尽头,就是昨天晚上那一支。
影响他的不是香,那是什么?
问荇捻起香灰思索,终究还是没得到结果。
————你会走的。
如果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他不觉得自己希望柳连鹊说出这话。
得这话就像是柳连鹊心里会想的一样。
没来由地有些烦躁,问荇鞠一捧冷水洗了把脸,满面笑容推开屋门。
容不得他过多思考,现在乘上马车,最快晚上就能到达漓县。
他突然有些想回家看看柳连鹊了。
“小哥哥。”
问丁穿着朴素的新衣裳,补丁处不知被哪个俏皮的姑娘绣了朵花,显得精神了很多。她早早就等在门口要送问荇离开,见到问荇笑着小跑过去,已经没了之前的惊惶害怕。
“我让她多睡会,她非说睡不着有事情要和你说。”阿灿掩嘴一笑。
“你们兄妹俩说吧,待会我来带她走,说好了教她剥豆子,昨天教她捏面人,她学得可快了。”
“哥哥,你过来。”
问丁神秘兮兮踮起脚:“我有个秘密,只能和你说。”
“你说。”
问荇不想拂小姑娘的面子,一脸惊讶:“还有这种秘密啊?”
“嘘————”
问丁压低声音,一本正经说:“小哥哥家里,肯定还有个好看的哥哥,不知道哥哥知不知道。”
问荇本以为是什么小姑娘发现的,有意思的小事,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变。
问丁不是赵小鲤,这几日相处下来,问荇很清楚她是看不见任何鬼的,可他家除了鬼只有他一个人。
“他额头上有红色的点,眼睛比小哥哥眼睛眼色淡,看着比小哥哥大一点,但是比小哥哥矮。”问丁努力比划。
柳连鹊?
问荇一听,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他夫郎的模样,柳连鹊的瞳色并不多见,比一般人偏淡呈现出茶色。加上哥儿的红痣位置千奇百怪,能刚好点在额头上,问荇也只认识柳连鹊一个哥儿,又是出现在他家,更不可能有别人。
“你怎么看到的那个哥哥呢?”
“我没看到他,但我梦到他了。”
“他给我盖被子,和我说故事,还说我往后能过很好很好的日子。”问丁眼睛亮晶晶的,“他肯定不是坏人,之前忘记和哥哥说啦,我现在想起来了,一定要和哥哥说。”
旁边端水的阿明听了她半截话,嬉笑道:“阿丁都是梦里了,说不定就是梦……哎呦!”
他被他妹妹揪着头发带走了:“叫你听他俩说话,阿丁都说了不让你听,没出息!”
“他是真的。”
问丁着急得要哭了,含含糊糊道:“虽然是梦,但是是很真很真的梦。”
她也知道梦是假的,可她觉得那个梦就是真的。
“他是真的,就你话多。”阿灿赶紧帮腔,“不哭不哭,你阿明哥嘴巴没规矩。”
“别哭别哭,我瞎说的,呀……”
阿明阿灿两人乱作一团,不住地安慰问丁,本来问丁没哭,被这两个大嗓门一来一回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