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正明难以启口,缓缓道,“你和当朝首辅大人是不是有些交情?衙司的人扣着我们的盐,这已经不止一次了。之前朝廷一直把引盐权给廉家。如今怎么是好…”
他有一份对廉家的忠心,但私心也是有的。谁能保证廉成之不会回来?而且廉成之出类拔萃,这十年白手起家,已经占了昭安的半壁江山。
如今李意容处处打压人,她对背后势力是柳时霜的廉成之都不顾情面,更不要说如今没有后台的廉家了。
这李意容,实在是太让人头疼了,恨她的人无不恨的牙痒痒,但爱她的也爱得很。
廉青萝叹了一口气,“她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李意容行事乖张霸道,说一可以二,要去求她可以,但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自己跟她也没什么交情。
尤其出了高定方的事情后。高定方本以为自己高枕无忧,却被人以谋反的罪名刺杀于都督府中,当时,他的亲兵尽数都不在。据说有人借用他的虎符,调走了他全部兵马。
罪魁祸首,正是李意容。大家见高定方一死,他手下的部将便纷纷倒戈向李意容。
总归一句话,李意容已经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了。
廉正明道,“高定方下去,如今谁不顾忌李意容一分面子。只是如今人人自危,所以只能你去求一下史君了。”
所以,还是得找柳时霜。
衣冠世族如秦家、王家、陈家等都已经被压制,只有柳家风雨不动安如山。
可是琴中也有传言说柳时霜早已经和李意容在一起,这两人根本就是同气连枝,这就不能不让人说道了。
海棠道,“小姐。史君还是会听您的,毕竟您曾是柳家夫人啊。史君又是一个极为重感情的人。”
廉青萝叹了一口气道,“我尽量去试试吧。”她吩咐小厮准备轿子,往柳府而去。
坐在轿中,廉青萝思绪万千,还记得当年李意容先收买安歌,如今安歌和青雉早已正式成亲,再借机和她套交情,怂恿她,骗她跟柳时霜和离。
如今想来,心思缜密,步步为营,这样的城府心计,她是重生多少次,都比不上的。
到了书房,柳时霜正在见客。他虽然下放了权力,但众多事情,还是要找他这个太宰大人商议,这种名望,也是李意容望望及不上的。
过了半晌,廉青萝才见到柳时霜,“史君。”
爱上这样的男人之后,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听说漱玉帝在死后,仍然拉着张玉蘅的手,但是她一死,张玉蘅就去找了自己的心上人——那个相貌丑陋的琴师。
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却偏不喜欢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柳时霜今日心绪不佳,仍柔声道,“青萝,你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廉青萝话还出口,柳时霜就已经猜到了。
柳时霜颇为头疼,廉青萝不是第一个来找他了。来找他的人快要踏破太宰府的门槛,都是来告李意容状的。
李意容刚绞杀,确切地来说,是扣押了高定方,朝中纷纷以她马首是瞻。
她这些日子也更加放肆起来。她一得意,下面的人就更为猖狂地敛财受贿,欺压同僚,横行无忌。
目前最让人头疼的事情就是,有人密告李意容勾结启国徐牧,阻截了昭安发往紫荆关所有的消息,而且已经整整半个多月。
如今被刚查出来,柳时霜大怒,对下面的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要知道,消息一旦中断,弟弟柳若思便会不安,他不安,紫荆关就有危险,而紫荆关乃琴国屏障,一旦失守,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他今早写了好几封信发给柳若思,吩咐他千万安心。朝中一切无事,让他专心打战,只是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廉青萝见他忙碌,不便打扰,退了出去。
柳时霜皱眉,吩咐安歌磨墨,刚打算落笔,就听见刺啦刺啦,是铁甲摩擦声。他抬起头,只见柳若思风尘仆仆站在他面前。
“兄长。”
柳时霜疾步向前,给了弟弟一个深深的拥抱,“我刚写好信发给你,你就回来了。一路可还平安?”
柳若思点点头,“我还以为你真的…哎。这背后的人居心叵测,兄长可查出是谁?”
柳时霜摇摇头道,“还没有。但…”他担心是李意容。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柳若思道,“我刚才一路过来,也听了一路。兄长,李意容打压我们柳氏,这事,你真的不管吗?”
“陆敬俞已经找过你了?”柳时霜问道,他的谋士们谁都比他急,尤其陆敬俞,建议他对这李意容要趁早防范,最好赶尽杀绝,否则等到积重难返,那就后悔莫及了。
柳若思摇摇头,“不止他,成之也来找过我。”
柳时霜目光沉沉,手摸扳指,“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回到紫荆关。我只怕是调虎离山之计。回去后,万事别急,朝中有我。”
柳若思点点头,拱手道,“兄长多保重,若思去了。”
柳时霜送柳若思出了府门,才缓步回来,眉头紧蹙。
其实柳氏早就不满柳时霜的不作为,柳松芝的父亲,也就是柳童组织了一部分柳家人,要求重选族长,选来选去,选中了十四岁的柳承谨。这柳童自己膝下并无儿女。
这柳承谨是柳氏的旁支,还是个庶子。一些年老的柳家长老自然不同意,但不同意归不同意,一向团结的柳氏分歧是无论如何算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