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掌柜,郡王平日待你不薄,很多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说,你也算半个郡王府的人。这外人都闹到家门口了,就算不为了世子,为了郡王,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王妃,我这也是为了郡王。百里将军战功卓著,百里家几位将军都是南陈的肱骨之臣。这事真要闹大了,皇上不会罚百里将军的。毕竟,罚了百里将军,那便是寒了守边御敌将军们的心。你也知道,皇上对郡王……所以,为了郡王,还是先忍了吧。有什么事,进了府里,关上门来说,何必给外人看热闹。”
柳菘蓝这席话让郡王妃不得不掂量轻重。
百里子苓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云昊,刚刚她与众人动手,云昊小小年纪却没有吓倒,这等处变不惊,确实是他们百里家的孩子。
“昊儿,怕吗?”百里子苓问道。
“有三叔在,不怕。”云昊坚定地回答。
“若是三叔不在了呢?”百里子苓又问。
“三叔不在了,百里家还有昊了,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污蔑父亲和爷爷!”
百里子苓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百里策拄着拐从人群中走来,他那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上透着愤怒与杀气。
百里子苓挡在了云昊前面,“二哥,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不要插手?你都闹到了郡王府,让这么多人看了热闹,叫我不要插手?难道我不插手,上都城里的人就能把你跟我撇开?跟百里家撇开?”
百里策推开子苓,冷眼看着云昊,“跪下!”
百里子苓哪里肯让云昊跪,迅速拉了却是到自己身后,“二哥,如果不想让人再看热闹,你就不要管。”
“跪下!”百里策没有理会子苓,抬起手中的拐,就朝云昊挥去。子苓哪里肯让孩子吃亏,一把抓住了那拐杖,“二哥,你不要逼我在这里跟你动手。”
“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跟我动手?那你倒试试看!”
兄妹二人眼看着就要动手,此时却有一匹快马驶来,众人立马退出一条道来,生怕被那马蹄给踩着。
“哟,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都到我这府门前来凑热闹了。”赵怀翻身下马,快步走向百里兄妹。
“两位是要在这府门口谈呢,还是进府去坐下来说。我都可以,反正我这郡王早就是上都城里的一个笑话,如今再添你们这一出,我也不嫌多。”赵怀又道。
百里子苓这才放开那拐杖。
“郡王爷,这事跟我二哥没关系,要谈,也是我跟你。”百里子苓道。
“行啊!说实话,我也真不想看到你二哥,万一动起手来,再说我欺负一个残废!”
赵怀出口就伤人,百里子苓虽然不喜欢,但如此能打发走二哥,她也就没有发作。百里策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就差没捏出水来。
他是残废!
一个折了一条腿的将军,不是残废是什么?
他倒宁愿他死在了五年前的埋羊谷,至少,还能跟父亲和大哥在一起。
活着的这五年,恐怕很多人在背后都骂他残废吧,而他昔日的好友扶风郡王只是把这话说出来而已。
那一刻的落寞并没有逃过任何人的眼睛。
百里策很少有情绪上的大波动,但这一回,赵怀确实是触痛了他内心的伤。默默地转身,像只落魄的老狗拖着残废的狗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他无法反驳,甚至无法像子苓那样理直气壮。
柳菘蓝看着有些不忍,可是没敢跟过去。
郡王府里,百里子苓与赵怀进了书房,再然后,书房里的一面书柜开始移动,里边露出一间雅致的隔间。赵怀走在前面,百里子苓紧随其后。
二人进去之后,那书柜再度合上。
“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非得拿我父亲跟大哥说事吗?”百里子苓刚坐下,便有些不悦地道。
“我的妹妹耶,昨天让人去请你,你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出此下策。老将军、少将军,赵怀得罪了,你们在天有灵,我赵怀真心可鉴!”赵怀拿了炷香点上,然后插在了牌位前的香炉里。那里供奉着的是百里子苓的父亲与大哥的牌位。
“你也来上炷香吧,这一年到头在外,多亏得两位将军保佑,你才能有惊无险。”赵怀又说。
百里子苓这才起身,双手拿香,举过头顶,默默拜了又拜。
“子苓啊,我替你打算了一下,既然户部的事已经板上钉钉,那就拿我开刀。这样,后边的人收拾起来,也就方便了。”
“怀哥,你应该知道,我接手户部的差事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虽然五年前的事我没能替你查清楚,但是,揭开户部欠款这个烂摊子,或许答案就在其中。我听说,你跟皇上要了吴安国和桑吉?”
“嗯,今天早上,李迁跟我推荐了吴安国,我不能不收下这份好意。至于桑吉,他是桑尚书的儿子,马上就是李迁的女婿,有他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很多事都会容易多了。更何况,我与他在北楼关同生共死,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的。”
“吴安国就不说了,这是个小人,放在身边比放在看不到的地方强。至于桑吉,妹妹,怀哥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年老将军与李迁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几十年的交情,还是儿女亲家。可是,现在那么多疑点都在他身上,这战场上同生共死是真的,但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