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镇还是那般景色宜人。
镇子里一片正常,游客如织,露天的火锅,石锅烧烤,以及独到的山珍野味,满足了绝大多数人的口腹之欲。
清风徐来。
傍晚,镇子里的祭祀表演开始了,七尊恶鬼石像被请出,摆在祭台下。
秦昆一行人,坐在石锅烧烤旁,这里是离祭祀表演最近的位置,看见栩栩如生的七尊石像,全都露出懵逼的眼神。
“秦导……那不是溶洞的怪物吗?”
“我靠……刚好是这七个?我们合影的七只怪物……”
所有人拿出元兴瀚的画看了起来,在溶洞中,许洋、涂萱萱、武森然、陈大、张二、赵三、秦昆,都被画在画中。
画面里与他们在一起的七只披尸鬼,正是面前的七尊石像!
诡异的是,其中一只,恰好缺了半截胳膊,还让主持祭祀表演的巫祝们困惑好久。
旁边的桌子,几个喝酒的游客哈哈一笑:“朋友,你们也去镇外的溶洞了?行家啊。这七个石像,可是螣蛇坛有名的七情魔,据说是千年前的雕像了。当时巴人以喜、怒、哀、惧、爱、恶、欲雕刻了七情魔,是远古祭祀大典上最重要的环节。”
七情魔?
秦昆觉得有些意思,回想一下他们的模样,确实和这个游客大哥说的差不多。
元兴瀚好奇道:“这不是佛家七情吗?巴人的祭祀环节,用佛家的观念做什么?”
游客一喜:“朋友见多识广,厉害。我也曾问过当地巫祝,他们说当时两晋尚佛,佛家观念遍布华夏各地,也影响了许多宗教,尤其是原始崇拜的巫师、萨满们,大多都会用佛家观念作为理论。相比于道家‘潜心修行’的观念,佛家‘人人可成佛’的观念更深入那些巫师、萨满的心。”
元兴瀚和那个游客相谈甚欢时,大典随之开始。
篝火燃起,古怪苍老的音节从舞着口中喊出,高亢冲天,祭祀的表演者们敲响礼器,脚下踏着节拍,随篝火起舞。
鼓声隆隆,震耳欲聋,喷火的巫祝如若神祇,将祭祀表演迅速带入高潮。
傩(nuo)戏开始,戴着面具的巫祝们入场,扶臂摇摆,踏着节拍,喷着火焰,为首的那人披头散发,一口水喷向天空,不远万里,出现雷动。
轰隆——
“噢~噢~”
猴子一样的叫声,听起来滑稽,却在某种场合很震撼人心,所有人心底,都将这种声音与原始画上等号。
为首的巫祝大袍一甩,面具变化。
刚刚是火神,现在是雨神,周围跳舞的人跪倒在地,拍着嘴巴,发出啊呜啊呜的怪叫。
轰隆——
又是一声雷动。
巫祝双手摊开,对着苍茫天空,傍晚,刚刚还放晴的天,忽然间下起大雨。
乌云密布,大雨滂沱,篝火却没灭。
那些游客被这一幕震得无话可说,这种原始表演,视觉冲击力绝对不比大型的舞台秀要差,而且,还是3d效果。
“呀!这雨不落地就蒸发了,太神奇了!”
“吐鲁番才有吧?”
“这是祭祀祭出来的?”
所有游客惊声感慨。
秦昆伸出手,连连咂舌。
“阴风化雨?”
这种道术,居然会运用到表演上?
回想起古代道士做法蛊惑人心的传说,好像道术一开始,就被用到了表演上面。凝固人心,这才是道术的初衷吗?
这才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核心吗?
祭祀,是为了凝聚人心才出现的啊……
一场超规模的表演秀,在众人回到巫神栈时,都未曾回过神来。
许洋、武森然、涂萱萱这种家庭背景较好的人,经常旅游,但在华夏各地,从没见过祭祀性质的表演可以如此震撼人心。
除了一开始被七尊石像震撼外,自此之后,就深陷表演,无法自拔。
沈博士也是如此,从头到尾傻子一样看完了表演,罕见地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陈大三人、元兴瀚、杜清寒也是如此。
房间里,杜清寒今天比往常欢喜的多,笑着对秦昆道:“出来玩真有意思。”
“那以后你多多跟团出来。”
“嗯。对了,刚刚从表演开始,你连肉都顾不上吃,一直盯着为首那个巫祝干什么?”
秦昆没想到杜清寒观察到了这种细节,摸着鼻子一笑,“没什么,好像是熟人。我晚上出去一下。”
……
中午去了螣蛇坛,傍晚看了表演,晚上11点,小镇上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一个冒着红汤的火锅摊,坐着今天表演的巫祝们。
三三两两一桌,吃着九宫格,刚刚收了出场费,很是高兴。
其中有一桌,坐着一个麻袍青年,青年不再是之前披头散发的巫祝打扮,头发整齐地扎着道髻,面具下露出嘴巴,品尝着锅里的毛肚。
秦昆坐在对面,那个麻袍青年一笑:“好意外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秦昆要了瓶啤酒,耸了耸肩:“确实很意外,没想到酆都观的真传,成了表演傩戏的街头艺术家……还不惜露了一手阴风化雨。”
青年大笑,这人,正是画皮仙的弟子,酆都观真传——莫无忌。
莫无忌面带笑意,比起以前拘禁的他,开朗了许多,追忆说道:“茅山丹会结束,给我的打击很大。谁能想到被因果线里的你打败,简直是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