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走近,细细查看,这才发现即使是在白伯伯口中的“贵一些”也算不得多贵的定价,挽联大多五块钱一幅、花圈分大小从十元到二百元不等。
其中唯一算得上比较昂贵的殡仪用品就是骨灰盒了,便宜的有一百块左右的,贵的则能到五千以上,放在顶层的格子里,看上去无人问津。
“来咱们殡仪馆的大多数都是城西的人,家底都不算太殷实,所以三四百块钱的骨灰盒是最好卖的,”白伯伯介绍道,“对了,你知道咱们殡仪馆另一大尸源是哪吗?”
楚孑摇头:“不清楚。”
“是璞兰市公安局法医部门,所以我们的入殓师团队都很厉害,比如你上次见过的吴班长,那技术别说是在璞兰了,就是放到全国,也绝对是这个。”
白倬章比着大拇哥,看上去十分骄傲。
楚孑见此情况,思索了片刻,又问:“那请问白伯伯,按理说咱们馆一年处理三到四千具遗体也不算少,为什么殡仪馆还到处破破烂烂,缺乏经费呢?”
“这和经营模式有关,”白伯伯答道,“我们是民政部直属的殡仪馆,也没有走政企合作的路线,涨价需要民政部同意,所以一直拖到今天还用着00年代的定价,入殓一具遗体其实只收60元,就算是对破损严重的尸体,也只收200元,而这些殡仪用品你也看到了,其实都不怎么挣钱,而且还有很多没人认领的遗体的火化工作其实都没有收入的,还要倒贴……”
“哦。”
楚孑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通常殡仪馆的殡仪服务项目有六个环节构成,分别是遗体接运、遗体冷藏、遗体整容、遗体告别、遗体火化、骨灰寄存。
火化的价格是国家规定的,按照炉子的不同,从180元一具到700元一具不等。
而殡仪馆一上午的场地收入也只是600元。
也就是说一场葬礼算下来,平均也只有2000左右的收入。(当然家属的支出不止这些,还有棺材、锣鼓队、喇嘛等等额外花费并不算在殡仪馆的收入之中)。
刨除人员工资,和各种电费、火化炉的柴油费用、冷冻室的冷气费用……
其实这家殡仪馆也只能勉强达到收支平衡而已。
而之后,跟着白伯伯又逛了一圈殡仪馆,这才让楚孑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
偌大的殡仪馆,地下一层是“地下工作室”,负责遗体的交接入殓、火化、等等事宜,四楼是办公室,有服务部、遗体整容火化班、仪表总装班、业务科、火化班、抬运班、财务科等等,近百位工作人员都挤在这一层。
而能用作悼念场地,真正向外租借的,也只有二层和三层的十几个房间而已。
楚孑看着殡仪馆的指示图,不解问道:“那请问白伯伯,我看殡仪馆有五层,第五层是用作什么呢?”
“这个啊……”白伯伯想了想,“以前是想做贵宾服务的,就是附加价值比较高的葬礼可以在这举行,但后来实在办不来,就荒废了,现在整个都空着。”
“哦。”
楚孑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逛的也差不多了,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二层第一悼念厅的修缮工作,那是我们馆除了五层以外最大的悼念厅了,如果它一直关闭,对我们的影响可是很大啊。”
“好的。”楚孑也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那明天一大早我就来盯着。”
“正好,明天我要去医院做体检,就先拜托你了,”白伯伯说完,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你不要对装修班的人太客气,之前我们也找他们修过……如果你太客气,他们就会欺负你的。”
“懂了。”楚孑点头。
……
隔天上午,楚孑一早就站到了殡仪馆的后门,等待装修队的到来。
而直到时钟的指针过了十点,他才看到四五个人拎着设备,慢条斯理的走过来。
“你们好,麻烦各位快一些,”楚孑的语气也没有太客气,“按照合约,你们七点钟就应该开始工作了。”
为首的老大一幅滚刀肉的样子:“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就开始……”
然而,一上午过去了,他们几乎是刚接好设备,就到了饭歇。
楚孑无奈,也只好放饭。
经过一上午的观察,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装修队的领队叫刘工头,干活一点也不积极。
这和一般的施工队做法截然不同。
正常的施工队为了缩短工期、提高效率都是日夜赶工。
刘工头他们倒好,跟死□□一样,一戳才一蹦跶。
到了下午,楚孑只能开始转变策略。
“来,我看着你把这块地砖扒了。”
“这墙皮哪里难刮了,你看看,这不是很好刮吗?”
“这电线我来帮你接,对喽,接好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牧羊犬,催着刘工头他们干活。
虽然一整天下来,楚孑觉得自己累了个半死,但也算是有点成果。
结果第二天上午一看,他一不催,这帮人又开始磨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