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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此前最怕的,便是林碌不顾后果。
  铁了心当场擒拿自己,然后丢进诏狱屈打成招。
  这种招数看似粗暴,实则管用。
  一旦被关进诏狱,就有性命之危。
  即便二叔纪成宗一纸诉状告到三法司,也没什么用处了。
  无非是踢球扯皮,消磨精力。
  “准时点卯,免得给姓林的借题发挥。
  有空再去讲武堂练功,有什么问题还能找魏教头。”
  纪渊拿着两个喷香油饼边走边吃,目光不断地扫动。
  识海内的皇天道图,绽出千万光华。
  凡是他精神所至之处,便有命数被映照。
  【苟三儿】
  【劳碌(灰)、贫苦(灰)、丧子(灰)、耐寒(灰)、积病(灰)】
  “好家伙,灰色命数如乌云盖顶……”
  纪渊看向路边摆摊的一个小贩,年纪不过三十许,脸上沟壑纵横,尽显岁月风霜。
  他心中有些不忍,于是额外买了两份吃食照顾生意。
  外城这样的升斗小民,如同遍地野草。
  太多太多,根本救不过来。
  【王虎】
  【蛮力(白)、穷困(灰)、嗜酒(灰)、绿头巾(灰)、牢狱之灾(灰)】
  纪渊眸光一转,落到一个同样住在南门胡同的力夫身上。
  通过这五道灰白命数,他大概能够脑补出来王虎兄弟的不幸一生。
  “娶妻要慎重啊。”
  随意感慨一句,纪渊视线掠过那个给人代写家书、信件,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穷酸书生。
  【曹必】
  【书法(白)、落第(灰)、好色(灰)、纵欲过度(灰)血光之灾(灰)】
  “这两人……竟有如此的缘分?”
  纪渊愣了一下,莫名觉得他们俩的命数,似乎紧密相连,可以构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不行,映照命数太耗神了。”
  大略扫过二十几人,他就有些眉心发胀的疲乏感觉。
  其间,并非每个人的命数都会被显化。
  那些不知名姓的陌生之人,往往无法得到具体信息。
  只有一片混沌气流,什么都看不清楚。
  苟三儿、王虎、曹必,他们都住在南门胡同这块儿,所以才能映照显化。
  “不知道姓名、身份的路人,无法被皇天道图识别……这是一种。
  目前还未遇到过命数尊贵,有青紫之色的人物,所以无法判断,这种是否可以窥探。”
  纪渊思忖着,时间转瞬即逝。
  片刻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充满肃杀之气的北镇抚司衙门。
  大门敞开,左右两旁是一对足有几人高的麒麟石雕,比起讲武堂更有气势。
  “这就是北镇抚司。”
  纪渊脚步顿了一下,拾级而上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纪九郎……”
  “他怎么来了?”
  “听说就在昨天,这人踩断总旗的一条腿,还打了百户……”
  “北镇抚司设立几十年,没见过这么骄狂的缇骑……”
  “那得躲远点,小心被牵连……”
  “……”
  衙门里议论纷纷。
  或惊讶、或躲闪、或冷淡的各色目光,不约而同打在纪渊的身上。
  昨晚上闹得那么大,怎么可能瞒住别人。
  刚到早上点卯的时候,消息就传遍了。
  各个都在说纪九郎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恐怕要遭殃。
  “看来入讲武堂的这桩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也是,说出来也没什么光彩,只会助长我的气焰。”
  纪渊对此熟视无睹,十分坦然地站在厅堂外面的庭院里。
  其他人像见到瘟神一样,刻意离得远远的。
  点卯的百户未至,众人都在等待。
  “纪九郎,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忽然,一道怒喝陡然炸开。
  烈烈劲风紧随而至,轰向后背。
  来偷袭?
  我这十五岁的辽东少年?
  纪渊眸光一闪,身形拧动,反手拍出一掌。
  他本就是用桩功站立,时刻活动气血。
  感受到劲风袭来,全身筋肉一触即发,直接做出反击。
  五指并拢,手臂如刀划过,劈出蕴含内气的无形掌风。
  噔噔蹬!
  那人打出的百步崩拳,全然比不过纪渊所发的劈空掌,脚步踉跄着后退。
  “内炼层次!藏得好深啊,纪九郎!”
  偷袭未成的那人脸色难看。
  服气境界分为外炼、内炼。
  区别在于前者打熬筋骨皮膜,比拼的是谁力气大、能抗揍、武功招式更厉害。
  后者则是锻炼脏腑,滋养内气。
  一境武者的生死搏杀,就在这一口“气”的长短、强弱。
  因而,许多武经里都把外炼、内炼的精髓,归为“力气”二字。
  外练力,内练气。
  任何武功招式,无论高深、平常。
  只有用内气催发,才能发挥最大的威能。
  刚才甫一交手,纪渊的劈空掌力道雄厚,内气充足,让对方吃了个暗亏。
  “原来是李总旗。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惹得总旗对我痛下杀手?”
  纪渊嘴角一勾,右手按住腰刀,大拇指往前推动。
  那双冷厉的眸子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