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黑榜第五,江湖上谁人不服?
区区一个雷家的崽子,哪里配同你交手。”
周笑自恃前辈,威风架子极大,嘴上丝毫不饶人。
字字句句刻薄如刀,激得雷隼额头青筋爆绽。
“倚老卖老的匹夫!迟早宰了你!”
看在何云愁的面子上,雷隼强行按捺不忿。
他用狠辣的目光扫过周笑、唐怒二人,胸膛不住起伏,恍如拉动的风箱。
“今晚有官府捣乱,老夫干脆长话短说。
永定河码头那事儿,不管三分半堂是否掺和进去,何老二你都得拿出一个态度。
北镇抚司那边赶紧摆平,所有损失必须由三分半堂弥补。”
唐怒唱完红脸,周笑立刻唱白脸,装作大度道:
“若不然,盐帮底下的兄弟心怀怨气,以后免不了再生摩擦。”
何云愁闻言眸光阴沉,双手负后,淡淡道:
“周老大是否有些得寸进尺?让三分半堂在盐帮面前低头,这简直是踩我的脸。
如果何某真个答应你,那些苏孟的心腹更会借题发挥,好让我登上龙头交椅一事平添困难。”
周笑神色轻松,恢复原本的和气态度,呵呵道:
“何云愁,苏孟被你捏在手里,剩下的残兵败将又何惧之?
再说,有盐帮、漕帮为你壮大声势。
加上兵部的支持,几个顽固不化的小喽啰翻不了天!”
雷隼握紧黑刀,冷声道:
“二哥不能听信他们的蛊惑,三分半堂的旗子立起不易。
天京城内,哪个不知道咱们跟盐、漕两帮三足鼎立。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你今天退一步,明天说不得退两步,最后……”
唐怒站在客栈二层楼,居高临下嗤笑道:
“何云愁,这三分半堂到底是谁当家做主?
没你要当龙头,可连雷老三貌似都不太心服的样子,头把交椅怎么坐得稳啊?”
一袭白衣不染尘的何云愁面色如常,不受这种显而易见的挑拨影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睑低垂道:
“三分半堂可以服这一回软,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们盐、漕两帮家大业大,眼线众多。
如果周老大愿意为我找个人,别说盐帮的损失由我弥补。
就连后天的龙头大会,你们都将被我奉为座上宾。”
周笑眉头微皱,他本意是以进为退。
先提出何云愁很难接受的要求,再谈其他。
可没成想,对方却轻易答应。
“找人?谁?三分半堂麾下的武行镖头遍布大名府。
这点小事,还用得上盐帮、漕帮?”
周笑眸光一闪,谨慎问道。
“一个没什么跟脚的老和尚,肌肤干瘪,枯瘦如柴,手里拿着口破钵,穿着褴褛,形如乞丐。”
何云愁似乎打算把凉国公府交待的差事儿,外包给盐、漕两帮。
“老和尚?何老二莫要哄骗。
他是不知名的山野散人?亦或者出身悬空寺、皇觉寺的云游高僧?”
周笑眼中透出怀疑之色,沉声问道。
“换血三境,武功平平,并非六大真统的门人,且已到气血衰退的迟暮年纪,没什么厉害。
你要觉得棘手,只需告知行踪,剩下的由我自个儿解决。”
何云愁嘴角微翘,笑容极为淡漠。
他早就请动黑榜前三,那几位高手定好计策。
将那个老和尚引出城外,然后一举围杀彻底除掉。
之所以再委托周笑和唐怒,无非是想把盐帮和漕帮拉下水。
“若你所言属实,倒也算不得什么,我给你办成就是。”
周笑思忖片刻,然后与唐怒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
旁边的雷隼一言不发,现在三分半堂以何云愁为主,他自不可能公然跳出来反对。
但念及三分半堂今晚过后,便将威名大堕,心里仍有些郁闷情绪。
“何堂主……不对,如今该叫何龙头了!
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就是够爽快!”
唐怒收起那口燎原阔剑,好似真心赞叹道。
“老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何龙头比苏孟更看得清大势,晓得利害。
由你主持大局,的确再合适不过。”
周笑也是颇为满意,皮笑肉不笑道。
原本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经由几次来回拉扯过后,竟然奇妙地化干戈为玉帛。
可见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更多在于人情世故。
今夜换成是苏孟,恐怕两方早已厮杀起来。
盐帮、漕帮决计占不到这份便宜。
气氛松快,埋伏客栈内的刀斧手缓缓退去,挤在门外的劲装好汉撤到一边。
周笑和唐怒缓缓下楼,这场天京两大势力之间的碰头,似乎就要以皆大欢喜为结局。
但早早发出哨箭的官府鹰犬,终究还是踏进将军胡同,平添几分波折。
马蹄声、人声、衣袍翻飞声、火把燃烧声。
无数杂音涌现的同时,朦胧夜色之间。
清晰浮现出白蟒飞鱼,斗牛云鹰的数道身影。
“怎么又是北镇抚司?”
周笑、唐怒二人匆匆一瞥,眸光猛然缩紧。
来得是个百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