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这位置身绝境的兵部侍郎,轻轻闭上双眼,好似思索计策。
  以往攀附的关系,结识的同僚,拉拢的心腹。
  如今都派不上用场。
  唯有……
  复杂的心绪宛如海潮,时起时伏。
  靠进座椅的身形纹丝不动,好似被定住了一样。
  直到暮色四合,夜幕笼罩。
  书屋的门外,已经挂起两盏灯笼。
  宽敞的房间内,仍是大片漆黑。
  未得老爷的传唤,门外的下人也不敢进来掌灯点火。
  更鼓催人回,长街静无声。
  两个家丁小厮坐在门廊,打着瞌睡。
  倏地,后院之中。
  好似层层薄霜,寸寸凝结!
  无形的冷意、寒气,缓缓地侵蚀包裹那间书屋。
  悄无声息,钻入门缝。
  顺着地砖蔓延,袭向端坐的身影。
  “天京内城都敢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徐颎大手一挥,袖袍如铁块坚硬,震得大气噼啪炸响。
  浑浊如水的阴柔真罡,好似大网的气劲散开,直接把门窗封得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外界就难以知道,屋内发生的任何动静。
  滴答,滴答。
  地砖像是融化,大团漆黑淤泥冒出,聚拢成为一道阴影。
  不速之客拔地而起,长成七尺之高,声音雌雄莫辨:
  “没点胆量,怎么能在圣人脚下隐藏这么多年?
  真以为社稷楼每三月一次,所发动的天眼悬空大法,是吃干饭么?”
  徐颎眸光一闪,冷笑问道:
  “灭圣盟到底埋了多少颗钉子?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由于邪神爪牙暗中蛰伏,社稷楼每过三个月,
  就会借用皇城龙气禁法为中枢,发动天眼悬空大法。
  映照城中数以百万的黎民百姓,辨别沾染虚空气息的灭圣余孽。
  若非天运子推演创出《长生诀》,借由怒尊点拨,炼成不死之药。
  耗费巨大,凝聚十三尊鼎炉,避开钦天监和大宗师的感应勘察。
  根本不可能做到灯下黑,蛰伏天京城中十几年!
  “徐大人你身为兵部侍郎,景朝的重臣,不照样跟我们有些勾结。
  六部、内阁、东宫,也许都有我们的眼线,也说不定呢……”
  那道阴影轻笑着,话中半真半假。
  “任凭,人道气运再怎么浩荡,景朝国运再如何隆重……
  多想些法子,动下脑筋,总能绕过去。
  铜墙铁壁是很坚实,可也挡不住老鼠凿洞。
  徐侍郎,你说对吧?”
  最后一句,语气带有浓重的戏谑之意。
  谁是凿洞的老鼠,屋内的两人,自个儿心里清楚。
  徐颎神色冷漠,好像充耳不闻。
  沉默一瞬,直截了当问道:
  “龙蛇矿山的赵垂,答应那桩事了?”
  曾经在狮子楼、黄金台都出现过的神秘阴影微微晃动,似是点头道:
  “一口藏着宗师剑气的匣子,杀换血三重天的纪渊,足够了。
  加上你假借凉国公府的名义,给出天大的好处。
  一个常年镇守矿山,却有建功立业之野心的武夫,怎么抵抗得了?
  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为名利二字奔波。
  这一次,如果成了,奇士定会降下天选恩赐。
  恭喜你了,徐侍郎。”
  这番话,倘若泄露半点风声,必将震动朝野上下。
  谁能想到,正三品的兵部侍郎,堪称六部中坚的徐颎。
  竟然早已投入奇士门下,化为邪神爪牙!
  甚至,极为接近序列之中的‘天选’层次!
  “你不用强调奇士的名讳,咱们之间是各取所需。
  我并非真心信奉,那些除我之外,跟你串通的景朝中人。
  估计也没几个视四神为无上,甘心为奴为仆的。
  祂们根本不在乎信众是否虔诚。”
  徐颎语气淡淡,毫不在意道:
  “你们灭圣盟散播流言,声称大景成就五龙同朝格局,消耗原本的八百年气运!
  最终将会导致异族入关,社稷更替……这些所谓的谶言,我也是半点不信。”
  那道阴影伸出几道触须,好似一团团花骨朵,嬉笑问道:
  “那徐侍郎干嘛要跟咱们合作?
  勾结余孽,沾染邪神,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徐颎冷冷一笑,理所当然回道:
  “景朝家大业大,又有圣人镇压四方,域外四尊奈何不了。
  你们灭圣盟更是苟延残喘,一帮鼠辈,根本不可能推翻朝廷。
  既然如此,咱们彼此利用,各自换些好处,又有什么妨碍?”
  那道阴影沉默了,好似被戳中痛点。
  对灭圣盟来说,最大的羞辱。
  并非轻蔑,而是无视!
  倘若,当真如徐颎所言一样。
  那就代表,朝廷压根不曾把自己这群丧家之犬,放在眼里。
  黑龙台连年不断的围剿诛杀,更多可能是因为灭圣盟背后的域外四尊。
  “凉国公死了亲儿子,肯定记恨。
  经过这一次,杨洪和皇室的香火情,已经耗尽。
  迫于圣人的威严,他不敢有异动。”
  徐颎没有继续纠缠这一话题,屈指叩击桌案,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