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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略气短,仿佛凭空低了人家一头,油然感到自惭形秽。
  随后,又像是蒙受莫大的屈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平生最憎恨这种举手投足表现天骄风姿的少年儿郎,恨不得扒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自己乃前户部侍郎的亲子,本该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只能待在这终年不变的贫瘠矿山。
  每日闲着没事,睡几个庸脂俗粉的娼妇,或者拿一群命贱如野草的矿奴撒撒气。
  没甚意思!
  所以,越是待得长久,孙略越是养出喜怒无常的暴虐性情。
  经常从天蛇峰找些矿奴取乐,发泄心中的憋闷。
  “你好聒噪。”
  纪渊起身之后,眉宇间尽是不耐烦,好似面对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
  冷漠的眸光微微波动,尔后绽放无穷杀机!
  “你怎么敢……”
  孙略初时瞪大双眼,好似呆愣住了。
  六大真统之一的真武山,外加代表朝廷的龙蛇山,这两座都压不住一个年纪轻轻的江湖刀客?
  难不成是个莽撞的愣头青?
  正当他暗自揣测的时候,耳膜却嗡嗡颤动,像是一记霹雳炸响。
  铺天盖地的劲风汹涌澎湃,层层气浪堆叠如山。
  猛地横移过来,几乎压出一片虚无的空白!
  一记从上而下盖压的拳头,造就了这种可怖的动静!
  “他竟敢杀我?他为何要杀我?他凭什么……杀我!”
  孙略只觉得有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心头。
  他完全无法理解,更加想不明白,纪渊出手的原因!
  可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根本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细想。
  “本公子不能死!”
  孙略面色狰狞,藏在心底那股子凶性一下子爆发出来。
  滚滚如潮的内息与气血交融,直接从下腹窜起,带动全身的筋骨发力。
  两条手臂像是急速膨胀,一根根青黑色大筋向上鼓起,隐约可见殷红的色泽不断流转。
  腰身下沉,双手交错,陡然举过头顶!
  反正躲闪不及,干脆选择架住纪渊的这一拳。
  先保住小命,之后再谈其他!
  “一万匹力,也就是一段层次的电劲推动!”
  纪渊眸光冰冷,如同注视着一个死人。
  体内的电劲如蛟龙疾走,奔流如海!
  内息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大浪狂澜,不停地自周身毛孔喷涌出来!
  原本普通的拳脚招式,在刚猛无匹的电劲推动下。
  威力之可怕,简直难以想象!
  轰!
  修长的五指攥紧捏合,将四周气浪的排荡开去。
  尔后,一拳压下,霸烈又无情!
  仿佛天上地下都没地方可逃,也不可能躲避!
  “我与你无冤无仇……”
  孙略声嘶力竭,怒吼着道。
  两条粗壮的手臂像是戳破的水球,粘稠如浆的鲜血狂喷,飞溅数尺。
  随即便是“喀嚓、喀嚓”的骨头碎裂声音,好似一连串炸响的鞭炮。
  弹抖的筋肉,坚韧的皮膜,统统化为破烂的肉糜!
  直似摧枯拉朽!
  这个初入换血的孙家三郎,面对同境界的纪渊,根本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滚烫的热血,从他的七窍之内激射涌现,糊满那张邪气的面皮。
  孙略在这样太山压顶的沛然气力之下,如抱满月的腰胯直接向下一沉,双膝重重砸进夯实的泥砖地面!
  整座酒肆都似乎抖了一抖,那些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受到剧烈震荡,直接炸碎化为齑粉!
  “我是给阎王爷讨债的,他要你今日死,就绝不容人活到明天!”
  纪渊嗤笑一句,随手一翻一抛,将那具破烂不堪的血肉之躯,甩飞到旁边的墙壁上。
  嘭的一声,本就谈不上坚固的泥墙被撞破,簇簇落下大片灰尘,埋住彻底断绝生息的孙略尸体。
  灰烟滚滚,弥漫开来。
  酒肆之中,一片死寂。
  快活林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脖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你……你敢在这里杀人?敢在龙蛇山闹事?!”
  佝偻老者的公孙鹤喉咙滚动,极为明显地咽了一口唾沫。
  按理来说,他身为铸体大成的换血武者,不应该对纪渊有所惧怕。
  可这个眉目冷峻的武袍少年,那一拳委实太凶横、太霸道了!
  竟然有种“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的可怖味道!
  好似他的拳头,就是勾销生死簿的朱笔,一旦落下,不容置疑!
  “这一招,又叫什么?”
  不过瞬息的碾压打斗,并未波及白行尘所在的位子。
  他眼中闪过连连异彩,似是有些惊叹于纪渊的武道才情。
  短短几日,又把作为自身根基的元磁武道,完善了几分。
  这是何等的神速?
  何等的禀赋?
  可惜了。
  这位燕王殿下不知是第几次感到遗憾。
  谁能想得到,北镇抚司那座池塘,竟然养出这样一条蛟龙来。
  “杀鲸霸拳!”
  纪渊淡淡说着,冷冽的眸光落在公孙鹤,以及一众打手身上。
  “你们不逃吗?”
  深邃的虚空,似有血色垂流,侵染着挺拔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