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魁会本就是扬名之地,来往者,无不是六大真统、显赫豪族之出身。
区区五品的千户,野路子的传承,如何配和自己同席而坐?!
“好个牙尖嘴利,挑弄人心的贼婆娘!”
纪渊眸光一寒,明白杨娉儿要借徐怀英、借在场的将种勋贵压他一头。
“千户大人,事关真武山传承,还请说个明白。
若是一场误会,徐某愿意赔礼道歉。”
徐怀英踏出一步,正色以对。
“适才,本千户已经回答过了。
莫非你耳背,听得不够清楚?”
纪渊面无表情,他早已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云鹰缇骑。
如今的纪九郎,身披大红蟒衣,腰悬东宫令牌。
即将巡狩一地,手握大权。
莫说真武山的亲传弟子。
就是一脉首座前来。
也无需刻意逢迎。
“纪千户所言何其荒谬!
你那一刀的发劲运力,乃至气机勾连,都像极了《太初金章》的真罡篇!
凡是太乙救苦天尊一脉的内门中人,皆会修习《电芒淬体功》、《雷火炼身法》,以此打熬体魄,牢固根基。
等到突破四重天,两门武功相合为一,便是《生息雷罡》!”
徐怀英眉锋扬起,眼神犀利,直直逼向那袭代表泼天富贵的大红蟒衣。
“纪千户说是自学、自悟、自创,且不提是否可能。
徐某就问一句,从何而学?由何而悟?因何而创?”
未等纪渊出声,旁边沦为看客的虞卿飞却是嗤笑道:
“真武山的传承,不也是由上古道宗演化。
怎么就许你家祖师,参悟得出《太初金章》、《黄庭统神经》,却不许别人有此作为?
太霸道了,徐怀英!
照你这么讲,以后我见到真武山的弟子,就指认他偷学兵家武庙的‘春秋刀’,要求个说法,如何?”
一场了结恩怨的搏杀被搅局,虞卿飞本来感到不悦。
再加上纪渊顶着一个“宗平南第二”的名头,无疑触了他的霉头。
若非徐怀英当面,根本腾不出手,胸中早就烧起无名火了。
但没成想,这个半道杀出的纪千户。
的确符合传言之中,桀骜骄狂的性情。
完全不把真武山放在眼里,更视众星捧月的徐怀英,仿若无物!
这让虞卿飞本来那点恼怒,瞬间烟消云散,甚至主动站出来帮腔。
“虞二郎你不要掺和,这桩事干系不小,倘若纪千户今日不能给个明确说法,
我就要上报师门,请青玄九阳上帝一脉的首座下山。”
徐怀英大袖一挥,横眉冷眼,俨然不想善罢甘休。
《太初金章》,乃是门派真传才能修习的神功。
几大篇章,几部道书,皆是不录文字,不付诸于扣。
依靠心心相印之法,防止外泄流露。
可如今……
“用真武山首座压我?以为五境宗师出面,本千户就要俯首称臣?”
纪渊冷然一笑,体内十道气脉铮铮作鸣,散发极为磅礴的威势。
“不妨问问你身后的杨三小姐,宗师之身、国公之位的杨洪,是否做到此事?”
此言一出。
大雄宝殿内。
顷刻变得鸦雀无声。
“纪九郎,你好大的胆子!五品千户,直呼当朝国公之名!”
杨娉儿脸色大变,终究是没忍耐住,怒声呵斥道。
若非《素女心经》还未大成,她一定要将其拿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狠狠地羞辱!
“纪大人好硬的骨头,连五境宗师都压不下去!
徐某只希望,等师门给予答复,首座入京之后,
纪大人仍然有这么硬的骨头,而非全凭一张嘴!”
徐怀英眸光淡漠,平静说道。
如果纪渊执意不交待,他也毫无办法。
毕竟,身为真武山的亲传弟子,不可能当众袭击北镇抚司的千户。
当今的玄洲天下,十之八九都是朝廷的疆域。
纵然六大真统,也无法对抗滚滚浩荡的人道洪流,亦要屈从于皇朝威严。
“纪兄,你刚才那话,确实有些僭越了。
凉国公怎么着也是从龙功臣,皇亲国戚,岂能这般无礼?
大家同为东宫门下,同为太子殿下办事,
不如给我几分薄面,给怀英公子回个话。
彼此都有台阶下,没必要闹得太僵!”
隶属东宫詹事府的萧宪长身而起,赶着出来打圆场。
其人气质文雅,风度翩翩,给人极大地好感。
他觉得以自己的地位,自己的分量,应当能够说服纪九郎退上一步。
“敢问,你是哪位?”
纪渊并不买账,斜睨一眼问道。
虽然跟太子白含章来往颇多,他却很少进出设在东宫的詹事府,更别提打照面了。
这人,自己真不认识。
“你……在下萧宪,乃东宫九品舍人。”
萧宪额角青筋一跳,脸色涨得通红,强忍怒意,自报名姓。
“詹事、少詹事、府丞、主簿……舍人,才不过九品的虚衔,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纪渊眉头微皱,堂而皇之念了一遍詹事府的官位品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