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听说钦天监已经放榜了,天京城人手一份,你刚从大名府过来,有没有更多可靠的消息?”
一个颧骨突出的精瘦男子眼神热切,江湖人毕生所求,无非名与利。
尤其是朝廷威压天下的情势下,没路子踏进公门,亦或者不愿意受拘束的武夫。
再想如以前那样追名逐利,简直是难如登天。
景朝马踏江湖,定下诸多规矩,其中之一,就是不得以武犯禁。
之后,再有仇家贸然登门挑战,对方不愿应下,直接报官将其抓走。
这样的荒唐事,可谓屡见不鲜。
还有年纪轻轻刚出江湖,想要快意纵马,结果冲撞驿道,当众被格杀,悬首于城墙!
可以说,景朝用极为血腥的强硬手段,教会现在的江湖人,什么叫做敬畏王法。
如今想要真正的扬名一地,惊动府州,成为武林新贵。
只有一条路子,那就是打讲武堂的四海九州擂。
选择合适的日子,下好战书,交与同辈,于朝廷见证下切磋较量。
只要表现够好,就会被收录于钦天监的金榜之内。
许多武勋贵胄,名门望族,都喜欢从那上面择选俊杰英才,或是拉拢、或是培养、或是招赘,诸如此类。
跟文风盛行的大嵩朝时期,所谓的榜下捉婿,有异曲同工之妙。
太阳穴微微鼓起,眼中精芒闪烁的周姓男子,显然是带头大哥般的存在。
他抿了一口热茶,丢几粒茴香豆进嘴里咀嚼,慢悠悠道:
“自然是有,我从北镇抚司一个小旗手中,拿到钦天监的金榜名册。”
此话一出,其他人皆是送上奉承,夸赞周姓男子本事大,就连北镇抚司都有关系人脉。
“诸位兄弟莫要急,这金榜有正、副之分,正榜是山河、潜龙、幼凤三张。
副榜则是京华、府州、真统。
其下的神兵、红颜,这些博噱头的杂榜。”
周姓男子仔细分说道。
“收录大宗师的山河榜,咱们巴望不上,看了也是白看。
尽是气海真罡,只差半步突破五境的潜龙榜,也没必要在意。
瞧一瞧这年轻高手崭露头角的幼凤榜,便差不多了。”
天运子喝着渐渐变凉的热茶,忽地笑了一声,将囊中羞涩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少见。
“小道士你笑什么?”
那几个跑单帮的江湖人看到周大哥的面露不悦,连忙扭头横了一眼,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贫道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别无他意,几位大侠切勿见怪。”
天运子笑眯眯的,好似人畜无害。
“哼!”
听到那声“大侠”,那几个江湖人才没有追究。
这可不是以往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一言不合,拔刀砍人的好时候了。
现在光天化日妄动刀兵,是要捉到衙门挨板子的。
“大哥,别跟小道士一般见识,咱们继续说。”
周姓男子嚼着茴香豆,斜睨了一眼天运子,似是不屑。
随后,慢条斯理道:
“今年的幼凤榜,变化很大。
少了一个真武山的徐怀英,他本来是第十九名,如今被勾销名字。
据说跟凉国公府的三小姐私会,不幸招惹邪祟。
另外韩国公府的虞二郎,往前进了八名,排到第十。
钦天监的评语是,五虎七熊,小君侯名副其实!
前三甲,儒门上阴、稷下两位学子,左横舟与胥无恙,前后破开四重天,移到潜龙榜。
位列第三的聂人英,成了魁首。
他是白山刀王庄聂吞吾的二儿子,曾经以北傲八绝逆伐四重天,将独霸堡的杜通斩落马下。”
那几个没甚名气的江湖人,听到这一个个了不得的名字,无不心潮澎湃。
“聂人英位列幼凤第一,那第二、第三是谁?”
有人问道。
“第二是凉国公的一个义子,十三太保的‘神拳’庞钧!
至于第三,你们可能不信,是个还未及冠的少年。
这人去岁还籍籍无名,连京华榜都未上。
然后短短半年间,独占大名府鳌头,风头无谁可比!
如今更是一步登天,竟然从副册跳到正册,一举成为排名第三的天骄种!”
周姓男子语气复杂,似有艳羡与敬畏,缓缓道:
“而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于……这人出身微末,乃一辽东军户也!”
那几个江湖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端起的茶碗半天没有放下去。
“大哥你讲得那人,可是北镇抚司的纪太岁?
把一座国公府斗得灰头土脸的纪九郎!”
颧骨突出的精瘦男子似是想起,惊声问道。
“没错,钦天监点评这位纪千户,称他气数浓烈,势不可挡,直有鹰巡府州,狼顾辽东之雄姿!
更兼修两门神功,自立武道根基,不出一年,就能化为潜龙,跻身前十之列!”
周姓男子抓了一把茴香豆,叹息道:
“未曾及冠的换血三重天啊,你们想想,等他突破四重天,开辟气海,凝练真罡,可能也就二十岁出头。
说不定,日后便是……一尊最年轻的宗师。
前程远大到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