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有资格被自己称为敌手的辽东豪雄,大概只有刀王庄的聂吞吾、定扬侯郭铉!
除去宗师,目无余子!
这话要是放出去,肯定叫人视作狂妄自大!
但在纪渊看来,这只是如实道出内心所想罢了!
“纪千户饶命!我想活!我愿意走这五步!”
之前硬气的罗平贵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浑身打着哆嗦,像摇尾乞怜的野狗,手脚并用向前爬去。
这让洛与贞看得目瞪口呆,他本以为江湖高手也好、外道余孽也罢。
但凡有些名声的拔尖之辈,无论黑白好恶,都应该气度卓然才是!
“生死当前,什么豪气干云、邪气凛然、魔气滔天,最后都不过求个苟全!
北镇抚司的诏狱之内,这种人数不胜数。
洛兄,以后少看些侠义话本。
这座江湖的侠气与义气,早在朝廷的马蹄声中被碾成齑粉了!”
纪渊半是讥讽、半是冷笑,望着爬行的罗平贵。
这人每进一步,深入骨髓的寒气就重一分。
不仅头发眉毛落满冰霜,就连气血也是僵硬凝滞,难以运转开来!
“千户大人!我爬出五步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我愿意为大人鞍前马后,只要不入诏狱,做什么都行!”
罗平贵满脸堆笑,极尽卑微姿态。
甚至于想要爬上台阶,抱住纪渊的大腿,表示臣服之心!
他是识时务的俊杰,当然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浅显道理。
“千户!我对你有大用!我可以……”
可还未等罗平贵伸手过去,他那张面皮上的谄媚之色就已凝固。
盘踞于气脉,缠绕着内息的深重寒气。
好似汹涌的熔岩,猛然喷发出来。
毒性占据五脏六腑,涌向四肢百骸。
令他全身上下的寸寸血肉霎时结冰,冻成僵硬!
喀啦!
罗平贵宛似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摔下,顿时粉身碎骨,死得不能再死!
那双眼睛瞪得滚圆,好像不能瞑目!
“真是莫名其妙,本官是答应薛丙,撑过毒性递增的五步生路,饶他不死。
又没跟你讲!
这般急着去投胎,辜负本官一片善心!”
纪渊好似有些错愕,摇头说道。
见到罗平贵的惨死模样,五毒之中的剩下四人胆战心惊。
纵然面相凶恶的永明和尚,这时候也不敢有任何异动。
好像一只温顺的羊羔,竭力表现出无害的那面。
“本官也不是好杀之人,你们虽然恶贯满盈,个个该死,
可若能戴罪立功,为朝廷效力,也不失为一桩功德。
谁让本官宅心仁厚,儒雅随和,不愿多造杀孽呢。”
纪渊走下台阶,一脚踩过冻成碎渣的罗平贵,面色和善道:
“但这样的机会不多,毕竟本官也要对北衙交差,纵容外道余孽,容易授人以柄。
咱们长话短说,薛丙已经拿走一条生路,还剩两次。
你们几个……打算怎么分?”
永明和尚、莫十三娘、冷啸、红粉书生!
四人面面相觑!
刺骨的冷意从脊柱骨“噌”的一下冒起来,直冲后脑门!
他们看向那袭大红蟒袍俨然一变,像是注视炼狱恶鬼。
这位纪千户的意思很明白,生路还有两条,想活下去就要拿其他的人头来换!
“千户……”
“我们可以为奴为仆!”
“替千户杀人!”
“……”
纪渊眸光平静,根本无动于衷,慢悠悠道:
“本官这毒发作快,尔等还有十息可以考虑。”
立在后院的四条身影,其中永明和尚怒吼一声:
“狗官!休想让我等自相残杀……”
只见他双眼圆睁,抡起那条几百斤的沉重禅杖,直如恶蛟腾空,带起呼呼风声!
这一击势大力猛,刚烈无俦!
本来要往纪渊的脑袋上砸去,却不料手腕一抖,万钧的气力如小船掉头,倏然抽在莫十三娘的娇躯之上!
妖娆多姿的妩媚美人,霎时骨肉糜烂,碎成烂泥!
“永明!你忘记当初立下‘五毒’,所发过的誓言么?”
红粉书生登时大惊,厉声呵斥道。
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弹出五根寒光闪烁的淬毒短刃,回身杀向个子矮小的冷啸。
可后者早有防备,脚下一跺,松软的泥土猛然塌陷,让他钻入进去。
打死莫十三娘的永明和尚,好似狂性大法,再度抡动禅杖扑向红粉书生。
“狗咬狗的精彩好戏,真是百看不厌。”
纪渊背着双手,转身回到屋内,将战场让给各施手段的三个恶人。
对着难以置信的洛与贞,笑吟吟问道:
“洛兄,现在可算见识过江湖了,还还想扎进去闯荡一番?”
洛与贞缓缓摇头,苦笑回道:
“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只存于侠义话本,是我不知世事,想得太过简单。”
就连放在辽东地界,凶名赫赫的五毒叟,落到纪兄手上也是随意炮制。
更何况其他人。
“纪兄,你真打算收服他们?”
洛与贞迟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