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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若厚实的铜墙铁壁,横亘于宽阔的官道。
  瞬间便将前后的大路,堵得个水泄不通。
  正午的日头本就毒辣无比,再加上人马拥挤。
  等到那股浓重的暑气弥散开来,天地好像一座大蒸笼。
  又闷又热,熏得人头晕眼花,难受得紧。
  换作寻常的商号,亦或者押货的镖局。
  早被骂得狗血淋头,激起群情鼎沸,挤到一旁去了。
  可惜,那杆黑底红字的定扬侯府大纛猎猎飞扬。
  宛若定海神针,足以镇压一切不服。
  纵有几分牢骚怨言,那也是敢怒不敢说。
  “典校尉,你催个什么劲?天色还早,何必着急。”
  裴东升捂住心口,其中剧烈跳动,宛若打鼓一样。
  他无视面沉如水的典折冲,举目远眺雄伟耸立的巍巍梅山。
  明亮的双眸倒映出,玄黄二色垂流八方。
  好似汪洋倾泻铺天盖地,气象颇为惊人。
  “大造化……”
  裴东升眸光闪烁,经过再三思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人皮纸所言。
  正因为有这件宝贝,他才能从一介穷酸刀笔吏,摇身变成定扬侯府的座上客。
  尽管心血来潮屡屡提醒,似乎感到不妙。
  可与其相信自个儿,不如听从人皮纸。
  “我也许会出错,但这件宝贝来头不一般!
  它通晓古今无所不知,定然可保万无一失!”
  裴东升寻思片刻,强行按下不断涌动的心头警兆,转头对典折冲说道:
  “入城吧。”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讲什么礼数。
  转身坐回那顶软轿,依旧有些许的心神不宁。
  于是,裴东升取出紫金罗盘与九泉号令旗。
  发号施令,让十头飞僵魔怪潜入地底,以为后续的策应。
  它们个个指甲尖利,力大无穷。
  想要凿穿土石,挖出一条通道再容易不过。
  “莫名其妙。”
  典折冲扯动缰绳,冷哼一声。
  五指紧攥那杆挺立笔直的大纛军旗,大喝道:
  “入城!”
  数百余轻骑鱼贯而入,并未遇到意料之中的阻拦为难。
  毕竟,连董敬瑭都被北镇抚司关押下狱。
  魁字大营刀兵未动,就叫那位纪千户只手镇压。
  偌大的昙州,俨然是城头变幻大王旗,换了一位新主人。
  倘若纪九郎真如传扬的那般桀骜不驯,趁着这个机会给定扬侯府一个下马威,也不是没可能。
  但出乎典折冲的预计,一切风平浪静。
  出示过定扬侯的虎符令牌后,昙州城门大开,由得披坚执锐的数百轻骑长驱直进。
  这反而让扛纛的校尉有些忐忑,莫名升起如履薄冰的紧张意味。
  入城又出城。
  并未多做停留。
  等到日落西山的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梅山脚下。
  裴东升脸色苍白,那种挥之不去的不详预感,始终萦绕于心头,无法抹去。
  趋吉避凶,是相师所学的本事。
  趋利避害,为人之本性。
  两者相加,方才形成心血来潮也似的示警。
  “我连起三卦,都显示是大凶!大危!大险!”
  裴东升眉头紧锁,面皮发紧,喉咙艰涩。
  等他踏出那顶软轿,向着梅山走去。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应愈发明显,就好像把自个儿送进虎口一样。
  “为何如此?难道是我学艺不精,次次都错?”
  裴东升仍旧无法平复,额头滴下豆大的冷汗,呼吸越发急促。
  瘦削的肩膀,像是压着沉重的山岳。
  莫大的压力落于己身,令他气喘如牛,汗似雨下。
  “裴先生,你还……好吧?”
  典折冲翻身下马,背负双戟。
  数百余轻骑安分留在山脚下,只有他与裴东升两人登山。
  前往北镇抚司衙门,拜访那位大名鼎鼎的纪千户。
  这位膂力过人的扛纛猛将,看向裴东升的眼神颇为古怪。
  后者冷汗频频,行走缓慢。
  好像感染风寒,抱病有恙似的。
  “何至于吓成这样?”
  典折冲心里犯起嘀咕,还未看到纪九郎本尊。
  便胆气俱丧,斗志全无。
  那等瞧见那袭权势熏天的大红蟒袍,岂不是要跪下来磕头?
  侯爷派这么一个货色来北镇抚司,也不怕丢尽颜面!
  对于典折冲的问话,裴东升充耳不闻。
  他心神与身意宛若一分为二,前者坚信人皮纸的预测结果,后者却屈从于趋利避害的本性。
  这就像拔河一样,互相较量抗衡。
  好似天人交战,内心纠结。
  片刻后,定扬侯府的一文一武两人,行到半山腰。
  抬眼看见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百户,按住腰刀相迎:
  “某家童关,奉命接待二位,纪大人早在衙门明堂等候多时。”
  他抬手做出恭请的手势,随后走在前面带路。
  “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都有换血三重天的武功底子。
  看来市井坊间流传那个纪千户没底蕴,难以长久立足的说法,并不可信。”
  典折冲身为武将,首要看重兵力与军势。
  他本以为北镇抚司急于招兵买马,手底下必定是良莠不齐,泥沙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