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屈从于真煌王威势的各个部族,与圈养的牛羊没什么两样。
唯一作用就是提供皮毛,宰杀吃肉。
所以,能够攀附巴结上一个位高权重的千夫长。
哪怕只是成为帐中的女奴,也比葛颜部族长之女的身份,更好保全自己。
“关外物产贫瘠,气候恶劣,当真能够供应得了诸多千夫长、百夫长,乃至披甲人的酒肉粮草?”
纪渊眉头微皱,大西、天南、阴北、烈东这四支强军,拢共有千余人左右。
后续仍有源源不断的兵力,通过遮蔽天意的七杀道碑,降临于关外。
穆如寒槊怎么才能养得起?
要知道。
他自个儿还有一支踏火铁骑。
堪称吞金兽也似。
又分得出多少粮草?
“绝对有古怪!”
纪渊眸光微凝,一时难以想出头绪。
真正操持大西军,总领诸般事务的千夫长。
并非章献忠,而是受赐十强武道的石龙。
加上其余三军的为首者,每隔一阵子都会前往穆如寒槊的金帐,参与所谓的“画灰议事”。
“传说真煌王在关外的大雪山,找到过被称为肉灵芝的太岁。
他的亲军踏火骑,便是食用那等奇物。”
摩凝英低头说道。
太岁,其状如肉,头尾俱有。
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
纪渊心头流淌过这样一段话,垂眸想道:
“太岁肉食之不尽,用之不绝。
倘若穆如寒槊真有如此不凡的际遇,供养几十万的铁骑步卒,确实不难。”
……
……
呜呜!
寒风怒号,咆哮如吼,盖过茫茫天地的所有声音。
穆如寒槊端坐于踏火神驹的背上,身后是披重甲的精锐亲军。
浓重的血气冲开暴雪,蒸发成滚滚烟气。
一座覆压周遭千里的漆黑山脉,宛如磅礴巨龙横在大地上。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目的地看着近在眼前,实则还有两三日的路程。
穆如寒槊牵动缰绳,徐徐前行。
落后半个身子的雄健青年,跟他长得颇为相似,俨然就是其子。
“父亲,那帮斗界四大营的千夫长、百夫长,个个都骄横得不行。
每天供应好酒好肉,还送女奴服侍……他们仍不满足。
天天闲着无事,就与真煌部的勇士起口角争端。
长此以往,迟早生乱。”
穆如寒槊白发苍苍,精神矍铄,丝毫不见半分苍老。
他那只扯住缰绳的手臂结实有力,照样能挽强弓。
堪称意气雄浑,一代霸主!
听到儿子这么讲,穆如寒槊摇头道:
“云儿,能忍则忍。
破贺兰关,还要仰仗这些蛮横武夫。
你切莫小看斗界四大营,他们的匠师造铠制甲的技艺极高。
本王已经跟几位千夫长谈好,用大蛮尊的十枚摩诃神丹,换一千具凡品铠、一百具绝品铠。
这能极大提升百蛮八旗的冲阵战力。”
名叫穆如云的雄健青年血气方刚,恨恨道:
“儿子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真煌部的诸多勇士,平素与我走得近,把我当成头领。
而今他们受了羞辱与欺负,我若不去出头,以后怎么收服人心?”
穆如寒槊哈哈大笑,并未因为儿子结党感到不快。
恰恰相反,很是高兴道:
“四大营的千夫长不会插手这等小孩子的吵闹,你大可放手去找场子。
只是你若丢了脸面,叫那些百夫长踩在脚下,本王不会替你出头。
不要以为你兄弟穆如铁折在关内,我就疼惜儿子。
做真煌部的男儿,做我穆如寒槊的子嗣。
想要的东西,自己拿刀去抢。”
穆如云深吸一口刀子也似的冷气,正色道:
“儿子必定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呼呼!
寒风愈发滂沱!
拳头般大的冰雹急促砸下,打在坚硬的铁甲上,化为一蓬蓬炸碎的齑粉。
积深的雪地,几乎吞没战马的四蹄。
纵然是精锐的亲军,置身于这般恶劣的天灾气候下,也有些寸步难行。
“父亲又要去那座疯魔山,求太岁肉了?”
穆如云压低声音。
他知道贵为真煌王的父亲,对于那条漆黑的山脉讳莫如深,从不主动提及。
“本王重整百蛮八旗,所需要的粮草、丹药数之不尽。
这关外有多贫瘠,你最清楚。
若无大不净菩萨所培育的黑太岁,各部至少要饿死半数人。
更别提养兵练兵,操治成军了。”
随着越发接近那座通体漆黑,连杂草树木都未生长的磅礴山脉,穆如寒槊的面色也越发凝重。
“黑太岁,到底是……”
穆如云还没有问出这句话,便被穆如寒槊凌厉的眸光打断。
好像喉咙被紧紧掐住,声音戛然而止。
“等你坐上真煌王的宝座,自然就会知道。
现在……收起探究的心思,跟踏火骑在山下等候。”
艰难行到终点,穆如寒槊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