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精锐的成千上万条命数,瞬间就被攫取炼化!
紧接着,他跨出一步。
宙光交织,层层叠叠,好似带出亿万浮光掠影。
一个又一个凝聚成古字的道则法理,最终化为“光阴”显化。
天地之间,可有什么能够快过悠悠岁月?
几乎是弹指一瞬,大红蟒袍衣角飞扬,宛如白驹过隙。
倏忽避开牵扯辽东地运的大纛招展,行至郭铉的面前。
“既知道行险十有八九无所得,侯爷何必执迷,不愿回头呢。”
纪渊声音缥缈,就像从高远的九霄落下。
“你个小辈,也来教本侯做事?”
定扬侯心头寒意大起,觉察到不对劲。
那个纪九郎周身虚空层叠交错,如水流淌动。
令他有种五感迟钝,十方颠倒的错乱。
嗡嗡!
嗡嗡嗡!
人身龙首的霸王甲,好似疯狂抖动金色鳞片,发出狂啸。
瞬间撕开天地大道加诸于身的桎梏束缚,出现在百丈开外。
“你当本侯不想做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从龙功臣?你当本侯一辈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想安享晚年得善终?
是龙脉择主!他落到本侯的手里头!
真龙宝穴投奔于一个手握兵权的军侯……圣人要如何想?太子又该怎么想?
他们不会心怀芥蒂?想要根绝威胁?古往今来,因为一句谶言,灭重臣满门的血案还少么?!”
郭铉意念如风雷激荡,轰响于无边虚空,蕴含着极大地不愤与怨意。
“从本侯发觉霸王卸甲的那一刻起,就没得选了!
只能趟着冰面过河,只求安稳!
可年长兴……他非要找死!
听信相士所言,称辽东为龙兴之地,有五色王气盘旋,险些找到本侯藏住的真龙宝穴!
本侯没办法,他若活着,依着犟牛似的脾气,必定要回禀东宫!
届时,定扬侯府满门都要被诛绝!
纪九郎,本侯是没得选!天意弄人,非得把老夫逼到这一步!逼到这一条大凌河!”
定扬侯仰天长啸,如龙吟九霄,发出高亢嘹亮的可怖音波。
十方寰宇,万物动静皆被他压下去!
此时,郭铉的意志凝为实质。
裹住那杆辽东地运汇聚而成的大纛,铺天盖地,笼罩山河!
纵然纪九郎要跨过宗师关,那也抵不住吞服神髓药,披戴霸王甲的自己!
“宗师交手,真真骇人……”
申屠元好似五感皆迷,只能看见大纛漫卷,烽烟蔽日。
任凭再怎么才情惊世的天骄奇才,面对这种实打实的境界差距,恐怕也无能为力……
正在他作如此想的时候,忽然一口大鼎横空出世,硬生生冲开辽东山水的磅礴地运。
“无非侯爷置身俗世浊流站不住脚,哪来这么多借口。
侯爷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倘若那龙脉落于昭云侯面前,试问又是何种结果?
侯爷说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世人愚昧,眼里只有头一句。
可侯爷可否还记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后面!
亦有‘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八字!”
纪渊奋尽全力,将其心神、血肉全部投入那口革鼎。
其人五指捏合,如擎天之势!
根节有力,似有扛鼎之威!
……
……
无垠太虚,浩瀚汪洋。
那座道则法理交织而成的虚幻灵山,金色的庙宇当中。
盘坐沉睡的杀生僧,眼皮耷拉跳动一下。
好似感应到什么,行将醒来。
“如来者!诸法如义!”
这位不再是衰朽老态的威猛和尚,其皮肉之下仿佛蕴含禅性佛息的梵文道音。
他手持那口铜钵,身如铜钟被撞动,迸发宏大的雷音。
一圈又一圈的实质涟漪,遍及于灵山各处。
那些干尸也似的菩萨、罗汉,好像被超度往生。
狰狞堕恶的躯壳血肉寸寸崩灭,化为点点金屑飞扬。
“世尊传道,这等大造化也要舍弃?岂非冥顽不灵!如何得见彼岸!”
无形的质问回荡于杀生僧心头,仿佛拷打。
他一言不发,仍然缓缓地睁开眼皮。
那袭破烂的僧袍猛然抖荡,好像拂去尘埃,焕发洁净之意。
高大威猛,宛似金刚的身形,缓缓拔高。
大有一人之躯,盖压灵山的强横势头。
“师傅护徒弟,老天爷都拦不住,更何况世尊尔。”
杀生僧周身一震,如同挣开枷锁,大步踏出金色庙宇。
“佛在心头,经在掌中,如来是我,我是如来!”
……
……
皇城,东宫。
太子妃仔细抚摸着隆起的小腹,夏去秋来,离着临盆的日子,越发近了。
她这些天都不再出门,安心养胎。
幽深后宫,勾心斗角何其之多。
太子妃心里拎得清,别看自个儿如今威服西宫,收拢女官,前呼后拥,气派极大。
其中绝大部分都在于肚子里头的皇孙龙种。
倘若出了半点差错,让她没了这份母凭子贵的天大际遇。
那么很快就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太子妃特别小心。